卫笙京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之后便恢复成一副绝世佳公子的模样，兴高采烈地拽着我往临水街道挤回去。
临水街道的人比早先多了不知多少倍，整条街挨挨挤挤地只看见攒动的人头。我眼尖地在一家混沌铺子外找到了失散的饼二，扯着卫笙京挤到了他跟前，饼二举着调羹抬头望着我们俩，一脸质问地道：“你们撇下我一人做什么去了。”
卫笙京坏笑着看我一人手忙脚乱地解释，样子甚是得意。
“哎！快点儿，再不走就赶不上了。”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洪亮的招呼声，硬生生盖过喧天的锣鼓声和嘈杂的人声。
街上的人闻言纷纷翘首望向长街另一头的上空。
轰地一声过后，天空中炸开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映在夜空中绚烂绝美，斑斓的色彩映在天幕下的人群中更是引来阵阵惊叹声。
我扯着饼二的手臂，将他一把从位置上拽起，又转身牵过卫笙京的手朝着放烟花的地方挤过去。
指着天幕中昙花一现的艳色，甚是兴奋地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烟花，像是在我的眼睛里绽开似的。”
卫笙京有些感叹地道：“美则美矣！可惜好景不长。”
我转过头笑着道：“伤感什么！好景不长的美才更要好好细赏，将它记在心里不就是好景常在了么！”说完又伸手一指：“快看！紫色的很像葡萄吧！”
人群中一个长着酒糟鼻的中年男子回转身道：“是挺像葡萄的，这皇宫的烟花也忒好看了些，听说迟些时候太子还会在城楼上为贫苦人家派发米粮，与民同乐呢！到时候还要放烟花，比现在更大更好看。”
我满脸兴奋地问：“卫笙京、饼二我们也去看好不好。”
卫笙京：“好！”
饼二：“不行！”
我甚是疑惑地问饼二：“为何不行？”
饼二略有些不自然地道：“人挤人的！姑娘家容易叫人占便宜。”
我伸出拳头在二人面前挥了挥：“怕什么！我有拳头。”
卫笙京听了饼二的话，当即露出犹豫的表情，想了一会儿道：“人太多了，若是走散了就麻烦了，想来还是不去的好。”
饼二趁机游说：“人多了容易失散，我带你去放河灯好么？今夜城外会有许多人放河灯，比起烟花这个更漂亮。”
我想着自己尚未放过河灯，便也不再计较烟花的事，毕竟放烟花的地方有子弗在，若是见到我与饼二在一起定然会将我抓回宫去，宫中虽说也有烟花河灯可以看，因是大节，众人比往常更加谨小慎微，很难感受不到过节的气氛。
我略寻思了一阵便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城外吧！”
饼二见状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望着天上一朵朵绽开的烟花，眸光森冷。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紧成拳头，逼着一颗心僵硬冰冷……
城外聚了不少人，都是一些年轻的男女，一盏盏造型各异的河灯随水漂泊，聚在并不宽广的河面上熠熠生辉，与碧空中银练一般的银河遥遥辉映。
我举着花灯在上面写了‘吃喝不愁’饼二写的是‘得偿所愿’卫笙京写的是‘两情相悦’三个人一起放掉手中的灯之后，并肩坐在河堤上望着河面上一盏盏承载着各种心愿的花灯。
我指着聚做一堆的花灯道：“你们说！这么多的心愿，天上的神仙们会不会忙忙得哭鼻子啊！你瞧那边那个女子，她已经接连放了四盏灯了，手里那盏是第五盏。她心愿会不会忒多了些。”
饼二从怀中摸出一包豆粉滚的红薯糖递到我手中，笑着道：“吃吧！有吃的也塞不住你的嘴。”说完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再同我说话。
卫笙京见他一副心不在焉，不甚喜乐的样子反倒十分畅快愉悦，笑嘻嘻地吃光了我所有的红薯糖。
我伸手推了推一言不发的饼二，有些担心地道：“你怎么了？累了么？”
饼二语气恹恹地道：“兴许是吧！”说完又一脸隐忧地望着我问道：“若是我让你不开心，你会不会不理我。”
我笑着道：“你又不是第一回惹恼我，若真做了什么就老实点买些好东西孝敬孝敬我。我这人向来大方，不信你可以问问卫笙京，小时候他偷吃了我的糕点，我都未曾与他计较。”
卫笙京转过头，一脸鄙夷地道：“未曾计较？你都快将我打得半残了。”
趁着卫笙京喋喋不休的空档，伸腿将他从堤上踹了下去。
卫笙京甚是狼狈地爬上河堤，幽怨地道：“踹得可真狠。”
饼二仍旧有些蔫吧，望着我们轻轻地摇头，我伸手抓过他的手，却在他的手心摸到一片温热的潮湿，他急忙抽回手掌。
残留在指尖的是一点粘腻猩红，我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皱眉道：“让我瞧瞧，你的手受伤了！”
饼二伸出手掌慢慢地摊开来，掌心一片殷红，全是鲜血。卫笙京递上汗巾擦去血迹，手掌中赫然留着四个月牙般的伤口。
我怪异地看着饼二，嘴里忍不住道：“好端端的怎么连抠破自己的掌心都不知道。”
饼二并不多做解释，我和卫笙京都觉得今夜的饼二格外反常。
二更天时围在小河边的人渐渐都散去。我与卫笙京觉得天色已晚也该走了，饼二却固执地非要等到三更天再起身，无奈间只得继续陪着他。
看得出来今夜的饼二心情十分低落，眼里还有一丝不明的愧色。
夜里的风很大，快到三更时候突然觉得心神不宁，掌心、额头和后背全是涔涔的冷汗。渐又觉得胸口窒闷，护养内丹的灵气也开始涣散。
卫笙京最早察觉异样，凑上前问：“怎么了？”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略有些吃力地道：“你在这儿陪着饼二，我要出恭，总觉得……总觉得像是吃坏了肚子。”
卫笙京点点略有些担忧，却仍是老老实实地和饼二坐在河堤上等我。
我强撑着走到没有人烟的地方，熬了半晌心口一阵巨疼，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倾身倒在野地里。
一时只觉体内灵气波动越来越大。
这样的事也曾出过几回，皆与子弗遇险有关，可今日却尤显异常，灵气似有涣散的迹象，定是那另一半内丹受到外力损害伤了根本。
望着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鳞片这是要现出原形的势头，想来子弗的状况已经十分凶险，再不容耽搁。
念及此，再顾不上其他，驱动法力确定子弗身在何处便准备念咒招来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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