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太阳跳出山顶，半边天空云霞绚烂。身穿作战服的士兵们沿着山路回来, 一秒不停, 自觉地站好队列，精神抖擞。江月掐着表, 看到最后回来的人，比给定的时限还要提前半分钟，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她看着面前这二十七个人, 脸上第一次露出些赞许的笑来。
就这么简简单单两个字, 好些人听得鼻子一酸，差点儿没掉出泪来。
二十三天，大半个月的体能训练, 从早上跑十公里就累成狗, 到现在跑二十公里还留有余力, 天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不容易啊, 太不容易了！
江月笑着, 留了足够的时间给他们感慨。其实, 不止是他们，就是她也油然而生出些欣慰来。
最初一周, 是淘汰人数最多的，到了后来，虽然训练强度在不断地增强, 退出的人反而越来越少。最主要的原因, 自然是因为, 意志软弱的人早在最开始就出局了。而江月想，可能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成本沉没效应——前期已经受了那么多罪，后面要是没坚持住，那不都就白费了吗？
但不管怎么说，以他们的基础，能坚持到现在这个地步，真的很不容易。
不过，这万里长征还没过半，不是翘尾巴的时候，还得压一压他们的心气儿。江月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些促狭的笑意：“现在，我宣布，你们已经从废物，进阶到了菜鸟。”
她话音未落，下面传来一阵阵的嘘声，显然对这个说法极其不满。
“安静！”江月提高声音，收敛了温和，“革命尚未成功，菜鸟仍需努力。全体都有，向右转，目标靶场，跑步走！”
靶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大半个月都没摸枪了，我手都快痒死了。”
“手痒算什么，我心都痒死了。心肝儿小宝贝儿啊，等着我来宠幸你！”
“卧槽，你干嘛说这么恶心！”
“我乐意把枪当老婆你管得着吗？滚！”
……
队伍之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看着他们不自觉变得轻快的步伐，许正阳和程默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同情。
来到靶场，江月拿起步木仓，瞄了一下远处的靶子，又放下。她冲众人咧嘴一笑：“全体都有，左右间隔五十公分，前后间隔两米，第一排，俯卧撑准备。”
俯卧撑准备？怎么又是俯卧撑？
江月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俯卧撑五百，自己计数，快！”
还有什么好说的？乖乖做呗！第一排一头雾水地趴在那儿做俯卧撑。
第一排做完起身，江月冲他们扬头示意：“一百米胸靶，十发子弹，单发速射。”
拿起枪，第一排的人瞬间明白江月打得是什么主意。就算连日来的艰苦训练让他们体能大大增强，但一早上二十公里也不是好应付的。紧接着又在这么短时间内做五百个俯卧撑，乳酸的迅速堆积足以令每个人的手臂都酸困无力。
卧姿据枪，一边儿在心里咒骂着这一脑子鬼主意的女人，一边儿瞄准射击。第一枪的时候准头还行，再往后……
第一排表情纠结地放下枪，早没了来时的兴奋，低着头不敢直视江月。江月轻笑一声，并不着急说什么，让第二排准备。等所有人都打完了重新站好，她才让对面把靶子都扛过来，各人的都发到本人手里。
“自己报靶吧。”江月环抱着双臂，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的表情。
“五十七环。”
“六十二环。”
“五十八环。”
……
一个一个地报过去，声音一阵儿比一阵儿低，十来个人报过去，六十环往上的都是少数。江月听得不住地摇头，时不时地咋舌感叹。
“八十三环。”忽然间，一个高得突兀的声音响起。
不止是江月还有其他几名教官，就连第一排的人都不由得回过头，想看看这是谁，居然还能表现出明显的骄傲来。
肖鹏龙被他们盯得有点儿不自在，左右看看，缩了缩肩膀，纳闷儿地低声问道：“这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有点儿吓人啊。”
“哎呦我的个老天爷啊！”何志强痛苦得五官都纠结成一团，八岁以后就在没说过的老家方言都冒出来，该轮到他报靶了他都顾不上，“八十三环你就这么大声音，嫌丢人不够呢你！”
肖鹏龙眨眨眼睛，一脸的不明所以：“我比他们环数都高，还有什么丢人的？”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何志强笑了两声，无言以对。
这家伙，真是奇葩！教官们也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江月听着，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抽了抽。要说这个肖鹏龙，军事素质方面那确实不错，不说拔尖儿，也绝对是第一梯队那一拨儿，就是这个性格，这种与生俱来任凭经受多少挫折都一点儿不见少、甚至还在与日俱增的自信心，实在是一言难尽。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无奈，对何志强道：“继续。”
何志强瞥了肖鹏龙一眼，声音不高不低：“八十四环。”
后面跟着：“六十五环。”
……
报靶还在继续，肖鹏龙趁教官们不注意，胳膊肘使劲儿杵了何志强一下：“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八十四环了不起啊！”
何志强举着靶子抬头挺胸目不斜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比你多一环，就是了不起，怎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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