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伯爵猜的没错, 藤丸立花正在走廊的拐角处，她才不是特意留下来偷听，只是走得慢了一点……嘛。
那位女士的情绪带着几分激动，伯爵的宅邸之中，原本就没有什么其他响动, 因此她的声音通过走廊能够传到很远。
尽管未曾看到那位女士的真容，也未曾听过她的声音, 甚至不知晓对方到访的前因后果, 但在她叫出“爱德蒙”这个名字的时候, 迦勒底御主仿佛福至心灵般地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伯爵的前未婚妻梅尔塞苔丝。
刚才还有点想留下来看好戏的藤丸立花，此时又改了主意，如果是其他八卦也就算了，但是那两个人……她觉得偷听不太好。
“呃……我们还是走吧。”藤丸立花轻声道，然后就看到布罗玛疯狂点头，不禁哑然失笑。
女仆从她放慢脚步打算听几句的之后, 就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毕竟那可是她的主人的八卦，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 实在是不好提出劝导。
玛修和盖提亚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几人特意加重脚步向着楼梯走去。
身处起居室的两人当然也听到了动静, 梅尔塞苔丝似乎没想到之前那里还有人在，惶然地看向走廊的方向, 伯爵则是睨了一眼那里后收回视线。
不知为何, 之前有些捉摸不定的心情安定了许多。
连藤丸立花也能凭借那声“爱德蒙”猜出来人的身份, 更何况是伯爵本人？他沉默了片刻，没有装傻，而是直接叫出了面前的故人的名字。
“梅尔塞苔丝……”
……
布罗玛去为藤丸立花端睡觉之前的热牛奶，和其他人结伴登上二楼，走廊里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壁灯，藤丸立花就看到了走廊的黑暗之中，一明一灭闪烁的火光。
“岩窟王，你在这里？”
今天的月色不够明朗，明明应该是看不清黑暗中的人形的，藤丸立花却下意识地明了了对方的身份。
低沉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笑意：“怎么，不准备继续听下去吗？”
在她身后的玛修适时地点亮最近的壁灯，有了光源，如她所料，那个人依靠在墙边的身形终于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手中还捏着点燃的纸卷烟。
“欸？”藤丸立花对他的神出鬼没早就有了免疫力，她的惊讶只是针对对方的话。
“……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事情想要确认而已。何况，你也对他们的谈话很好奇不是吗？尽管好奇心是促使人类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原罪，但也是必要时解明真相的钥匙。”岩窟王看了一眼楼下所映着的，起居室照亮过来的灯火，冷静地说道。
嘛……他有的时候就是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故弄玄虚的话呢。
藤丸立花决定略过这些，说道：“我可没有偷听哦……再说了，岩窟王你也不希望被别人听到私密的谈话吧？”
这个位置已经完全听不到起居室里那两人的声音了，当然那边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无所谓。反正早就有无聊的作家将之写进了一本庸俗的小说里，虽然他写的东西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就不一定了……我尊敬有着艺术才能的创作者们，不论是绘画、雕塑还是文学作品，但唯独那家伙是例外。”岩窟王皱起了眉，一副就连提到对方都很不愉快的样子。
“咦？你是说……”写《基督山伯爵》的那位……？
“是说那位亚历山大·仲马先生吧。”达·芬奇的声音适时传来，“传说他是一位诸多欲望缠身的作家呢，任用枪|手之类的传闻也络绎不绝。”
岩窟王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啊，难道是小说里的那个时候吗……”听到这里，玛修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轻声惊呼。
“怎么了，玛修？”藤丸立花转身问道。
玛修先是看了岩窟王一眼，发现他并没有阻止她的打算，于是就叙述了起来。
跟看书不求甚解的藤丸立花比起来，玛修很快就依据梅尔塞苔丝的到访，猜出这是书中哪一段对应情节——阿尔贝因为父亲费尔南饱受指责，找到并挑衅伯爵要求次日决斗，当晚梅尔塞苔丝前来，伯爵说出费尔南陷害他的真相，梅尔塞苔丝依旧请求他放过阿尔贝。
最后结果是伯爵答应了她的请求，甚至一度放弃了复仇，他已经决定如期决斗，孤身赴死，甚至还写好了遗书做出托付。
当然书中结局也不坏，梅尔塞苔丝并非绝情到让伯爵以死换取阿尔贝的生，当晚她回去之后，就向阿尔贝说明了前情，让他明白是他的父亲陷害伯爵在先，费尔南背恩卖主也并非伯爵栽赃，而是确有其事。
深明大义的阿尔贝痛苦于父亲的虚伪，还是接受了这一切，亲自去决斗现场向伯爵道歉之后，带着母亲梅尔塞苔丝就此离开了巴黎，而费尔南也明白了伯爵的真身，目送妻子弃他而去后，吞枪自尽。
“也就是说，今天梅尔塞苔丝是来让伯爵放过阿尔贝的？”藤丸立花哑然，看了一眼楼下透过来的光线，又忍不住看了看岩窟王。
尽管迦勒底出众的英灵从者很多，但岩窟王在那其中也算是特别显眼的，不仅仅是外貌上的俊朗、帅气之类的，还有沉淀于其中的吸引力……就是传说中荷尔蒙爆棚的那种款吧。
此时他靠着墙壁，偶尔捻起手中的纸卷烟、吐出一口白色烟雾的样子，让看习惯了俊男美女的藤丸立花都恍惚了一瞬，那有如悠闲的云中天神般的姿态，仿佛玛修所说的那一切都与他无关。
……虽然这么说也的确是，她怎么都没法想象，他会做出像小说里那样的选择。
或许会有人说，复仇并不是一件高尚的事，仁慈和宽恕才是，但藤丸立花却认为，岩窟王那传奇的过往，并不仅仅只是复仇，也是对捉弄他的命运的抗争，那钢铁般的决意，化作了最为酷烈的复仇之焰，燃尽了仇人，也燃尽自己。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成为复仇鬼，全世界最知名的复仇之偶像。
尽管在她心目中，岩窟王就是这样强大到不需要他人的怜悯，但藤丸立花在听到玛修的讲述中时，却多少有些不平。
决斗事件最后是解决了没错，但是被曾经的未婚妻找上门，请求他饶恕她与仇人的儿子，停止复仇……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岩窟王的目光扫过来挑了挑眉梢。
橙发少女实在是一个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人，她此刻的目光分明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岩窟王甚至轻轻哼笑了一声，说道：“我说过了，那不过是无聊作家的庸俗之作，并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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