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于远盯着那碟子神色一凛,霍地看牢我……
干……干什么?
一副立即就要把我扑倒了……
咳,幸亏有面具,幸亏这身黑不溜秋的肤色,否则我面红过耳的样子一定被他们取笑又取笑。
想着他平日里自诩的“特殊教导”,我不禁暗自愤愤然。这次又会以什么为借口?说错了?做错了?不就是搛了样……
这一看不打紧,我头上青烟直冒,伸手就要夺阿玉的筷子:“抱歉抱歉,刚才没注意……”
“没关系,我很欢喜。”
我瞠目结舌,眼看着他笑意微露,眼看着他优雅地把它送进口中,眼看着他细细咀嚼,然后……极慢极慢地咽下。
我竟也跟着不自觉地吞咽一下。
……那半截我吃剩下的青笋。
汗流浃背。
林岳由衷感叹:“一代佳话啊,这样亲厚不分彼此的师生感情。明国师您说对不对?”
我已不敢去看明于远。
那次被在拘宫中抄一千遍《明正六典》,十多天后终于回到简府。向钟管家打探清楚了,明于远还未散值回来,我暗自松口气。
结果去书房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谁说他没有回来的?窗前意态闲雅地练着字的不是明于远又是谁?
许是听到动静,他抬起头,一副吃惊的样子:“怎么了非非?这么慌张做什么?来,我看看瘦了还是胖了。”
我要是相信他才是真傻。
“呃,你先练着……我去看看我爹爹。”
“简相去了京畿,估计三五天也就回来了。你去他院中等等?”
“……”
“要不,你去宁王府避避?或者去将军府待两天?林岳那儿?嗯,那儿你暂时别去。他正在努力寻找罪魁祸首,估计这会儿连弹劾奏章都写好了,只差填个人名。”他一边好心建议,一边缓步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微微笑的样子只感到脊椎阵阵发麻,等我意识到要转身出去时,已来不及。
结果……
结果不提了。
后遗症是,从此一想到他所谓的特殊教导就冷汗潜生。
那一夜,我好歹记住了他说的一句:“下次想玩就找王侍郎李郎中张祭酒他们吧。”
三天后一大清早我去点卯太监那儿坐等,倒要看看这三位是何方神圣,值得明于远这混帐如此推荐。
我暗自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让这三人令明于远头疼一次,否则岂不辜负了他好一番教导?
后来,也没怎么费事,明于远结结实实地头疼了一段时间,从此再也没有推荐什么人。
只是,他头疼了似乎还不如不让他头疼,用他的话来说,缓解头疼的最佳方法是教导别人。
……我就是那个别人。
我暗自恼怒。
明明是他招来李恺严恺,凭什么他却一副“你又忘了教训”模样?
教训……
这一次还不知道谁要吸取教训。
我稳稳心神,笑对阿玉:“我今天和你一起回去……”
“什么?!”一直沉默的严恺终于失了沉稳,“你说什么?与他一同回去?回哪儿?”
怪了,你干嘛这么激动?你看明于远都没有……
我吓一大跳,飞快转移视线,镇定地研究头顶的八宝琉璃莲花灯。
“你要去哪儿?”明于远的喉音十分低沉轻柔,听上去就像大型猫科动物的皮毛一样光滑。
“我……”我差点没夺门而出。
阿玉安抚般拍拍我的手背,微笑道:“怎么,明国师你有意见?”
明明阿玉的手清清凉凉,可此刻却似烙饼,我挣也不是,不挣又不是,暗自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惹恼了这只恶狐。
“意见么,我先听听小严的意见。”明于远冲严恺笑得别提多亲切。
小严?!
小严微红了脸,看了看我与阿玉,沉声回答:“明国师刚才所言极是,传言确实多误。如果不是严恺耳闻目睹,或许不会劝简状元放手;也不会暗自为明国师您……抱屈。”
他耳闻目睹什么了?
还什么?抱屈?
明于远居然只是沉默地转着手中的酒杯,一副无限块垒有待酒浇的样子。
阿玉竟也不吭声,笑得这么从容优雅,好像很乐见严恺对明于远……
……我突然醒悟。
简非,你这笨蛋!
你是被严恺扰了心神,否则怎会看不出阿玉今天的行为反常与刻意?
回想他今天所为,说不定他去兰轩时就有了预谋,只等你这傻瓜自动上当……
我……很友好地冲地明于远笑笑,明于远好像没看到,饮尽杯中酒低沉了口气:“小严不要误信……传言。替我抱屈的话,以后也不必再说了吧……当初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黯然神伤欲说还休的?
什么意思?!
严恺低声说:“明国师,既是选择那就可以……重选。”
这二人,当我……当满座的人不存在么?
我不怒反笑,决定先解决严恺:“严公子有没有听说过,世上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严恺很自信:“严恺不算强求。这事要在从前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严恺今天经过一番观察,只想到一个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谁的名?什么实?”
“天下皆争传简状元之名,依严恺看,不是天下人都知道简状元之实。”
我微笑起来。
很好,你小子最好记住自己的话。
不过,心里不得不有些佩服此人胆量。什么是书生意气,这就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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