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清澈干净，没有一丝杂质，可以想见这个人的内心是多么地纯粹。可是这个人的举动，又是极尽柔情万种，让人感觉这个人的举止是多么轻薄肤浅。
就是这样一个干净与不干净，同时揉杂在了柳轻舞的身上，让苏玄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谜一般的女子。
柳轻舞说完，笑眯眯地望着苏玄。她能够从苏玄的眼眸中看出来，对方此刻心中是充满了疑惑跟不解。她大笑着，一脸的得意与骄傲。能够让眼前的这个男子开始探究自己，是不是也是一种骄傲？
“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什么会是这般出手狠辣的女人？”
“没……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玄实在想不透，虽然知道这样说可能会让柳轻舞不舒服，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无论如何，苏玄也想不出来柳轻舞这么做的理由。
一个人做一件事情，是一定有一个理由的。
可她的理由呢？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所以，我要为你这么做。”柳轻舞笑笑，是那般的放肆恣意。“我了解你，可是你，却并不了解你。”
苏玄饶有深意地望着柳轻舞，等待着她后面的话。
“我了解你！苏玄，我了解你！我敢跟任何人说，我了解你！但是你，敢这么说吗？”柳轻舞双手托腮，面色潮红地望着自己对面的苏玄，眼中满是柔情。
苏玄摇摇头。“我……我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可是接二连三的，我发现，实际上我了解的你，并不完全，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你。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举止轻浮的柳轻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但是只有苏玄心中明白，她的内心是被伪装起来的。你从外面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假装出来的假象。
欺骗你的假象。
那究竟，什么才是真相呢？
“因为了解你，所以有时候，我真的好担心你。”柳轻舞忽然改口说道：“你太……纯粹了！一个充满理想的斗士，有时候在这个社会上，是要吃亏的。”
“这个世界太脏了，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这样那样的肮脏。所有人都在不择手段地为自己奋斗着，除了权力地位利益，其他的一切，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根本不值得去在乎。”
“就好比你，做了多少的好事。可是当中医仁草堂被人陷害之后，网上是怎么评价你的？我想你都看到了。若不是你真的一心一意地去只想好好保护那些患者，若不是那些患者也是有些良心的。也许那一次的事件，中医仁草堂就永远垮下去了！”
“好人难做，只有坏人，才能长命！”
苏玄听着，皱了皱眉头道：“你说的，夸张了吧？”
“夸张？这就是你身边的社会，一个真实的社会！你若是真的看透了这个世界，就应该知道，凭借一个你这样纯粹的人，是根本不用想着改变世界的。中医？呵呵，早已经是被时代淘汰的东西，你难道只是想要凭借着一腔热血，就想要保护中医？若不是有充足的资金，中医仁草堂能够建立起来吗？你医术再高明，能治了全天下的病人吗？”
柳轻舞话锋犀利异常，一句句直刺苏玄的心窝。
“难道说，这个世界如此，我就要放弃我的理想了吗？”苏玄感觉一阵无奈。
过去自己一直不懂得什么叫做入世的重要性。现在听完了柳轻舞的“呵责”，总算是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体悟。
也许入世，并不是要看清楚这个世界，而是要看清楚这个世界的肮脏。只有心中洞彻一切，才是真正的超脱吧。
从某种意义来说，柳轻舞在这方面的境界，已经远远超越了自己太多太多。
“不！我希望你还是那个纯粹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下去。因为，我喜欢那个为了理想执着而义无返顾的你！”柳轻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太多的肮脏，并不是你用理想能够击退的。这个时候，你就需要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愿意不择手段地去帮助你。你不能做的，你不方便做的，你无法忍心去做的，我都可以帮你做！”
望着眼前的柳轻舞，苏玄心底的心弦一下子被撩拨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柳轻舞忽然一脸的苦涩。“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充满理想的人。现在，我不想你的理想，被现实扼杀。”
“我的理想，就是你的理想。”苏玄毫不犹豫地说道。
听着苏玄的这句话，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聪明如柳轻舞，如何不明白苏玄这话的含义。此刻的柳轻舞，忽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活了小半辈子，纵横人生，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一切看上去早已经无望的时候，却峰回路转，让她找到了那个最懂她的知音。
“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苏玄笑道：“也许，这些才是你想跟我说的吧？”
柳轻舞点头承认。“轻舞飞扬集团发展这么快，如果年后又打开了东亚东南亚的市场，那么将会瞬间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我们没有什么根基，一切都来的太快。这样的一个肥肉，若是说没有人觊觎，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骑士的世界，而是无赖的世界。当人冒犯到你的时候，你不能用骑士精神去处理，而是要亮出你的拳头，让对方明白，你不是好欺负的！”
“我懂了。”苏玄点头示意。“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永远支持你，也相信你。”
“有一天，当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时候，你还能说这句话吗？”柳轻舞忽然眼圈一红，望着苏玄，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一刻，并不是在儿戏。简单的一个回答，决定的，将是未来。
将来，也许当她做一些根本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的时候，她不希望眼前这个男人因此误会她甚至进而讨厌她。有些话，她必须先小人，后君子。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苏玄笑笑，也算是间接诚实地告诉了柳轻舞自己的身世。
实际上，苏玄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句话，完全符合事实。而柳轻舞询问苏玄，当世界上所有人都怀疑她的时候，苏玄会怎么做，苏玄却告诉她，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换句话说，苏玄在告诉柳轻舞，他不会像这个世界上的人那样，去怀疑不理解柳轻舞。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苏玄望着对面这个逐渐清晰起来的谜一般的女子，笑笑扭头说道：“服务员，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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