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此处距离遵化城还有多远？”
朱常洛骑在马上，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饥民，眉头拧成了川字。
“回太子爷，大约还有四十里路。”
王安回头问过了熟悉本地情况的士兵，回报道。
北京城距遵化大约有二百七八十里地，朱常洛带了千余兵丁，骑兵只有二百，日行不过二三十里地。
此时日已近午，那就是说，今天肯定是到不了遵化城了。
再说了，此时戚金都未必还在遵化，去了也没什么用处。
“寻地势良好之地，安野营，埋锅做饭。”朱常洛略一沉吟，转头对戚盘宗道。
戚盘宗一愣，麾下的千余兵丁是按照戚继光《练兵实纪》训练的，出得京来几日，行军野营大约是在午饭过后，未时，才派出探马查探地形，寻进退便利、水草方便之处扎营。
今日朱常洛居然安排午时变扎野营，可下午正是赶路得时候。
戚盘宗又见着周围得饥民，心下方才了然，忙安排整顿去了。
不多时，寻得安营扎寨之处，中军变立起旗帜，一杆龙旗随风飘扬。
轰地一声炮响，四处军士知道是安营扎寨之意。
滴滴答答地喇叭声吹起，戚盘宗分发的队伍旗帜，各处军士即刻按照安排的驻地，安营扎寨。
等到营寨安置完毕，中军鸣金，喇叭声止歇，看塘马、夜不收回报无事，中央龙旗三磨三卷，方才埋锅做饭，割草饮马。
朱常洛在马上看着，安营扎寨有条不紊，心下也是畅快。
这些军士虽是托了陈矩优中选优，但刚出得北京城之时，安营扎寨便是乱作一团。
军队的纪律性是战斗力的保障，安营扎寨都乱作一团的队伍，相比是难以战胜强敌的。
经过进十来日的打磨和戚盘宗的训练，已经好了许多。
不说戚家军指挥能力如何，但就训练来说，是真的很强。
“去往遵化城的夜不收已经出去几个时辰了？”
朱常洛见戚盘宗视察四周无事，问道。
“回太子殿下，已经出去一个时辰了，今日晚时之前，定能回报。”
戚盘宗满脸忧色，他可真的担心，传回来消息是自己的族叔戚金为太子寻找少女之事属实。
若是真的，那不论太子殿下如何惩处，反正是把戚家军的脸，丢尽了。
大父戚继光若是地下有知，非要气活过来不可。
“那就好。”朱常洛四下打量着饥民，安营扎寨之时，龙旗旗帜打了出来，动静有闹得这么打，四周百姓似乎也知道了，这是个了不起的大官。
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
“命手下兵丁埋锅做饭之时，多烧些食物，送与这些百姓。”
朱常洛又转身寻找利玛窦，他早已让利玛窦带了五十个徒子徒孙，
“利先生，麻烦您组织大才之士，和戚将军手下兵士配合。
在发放粮食之时，告知百姓：
一是本宫非好女色之徒，遵化镇内，不会滋扰居民。
二是请领了粮食的百姓，都返回居所，安居乐业。
三是明日此时，在遵化城外五里的地方，还会发放一次粮食，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朱常洛见了戚盘宗和利玛窦点头，心下稍定，转头看向王安：
“大伴，把你义父借给你的五十锦衣缇骑，都派出去，四下巡视周边百姓中。
有没有青壮年的独身男性，若有，尽量抓几个活的。”
王安脸上有些为难，陈矩交给他锦衣缇骑之时，要求必须贴身包围太子殿下安全，但想来在军帐之中应该无事，也就答应了。
把手下都差遣了出去，朱常洛的眼神盯住的杜十娘，这个小鬼，刚刚言说自己非好色之徒时，居然还敢表示不满：
“杜十娘，来，弹首新近做的曲子。”
……
朱常洛的计划还算奏效，粮食发放后不多时，四周的百姓便安静了下来。
一方面是冬春之交，粮食早已吃干，近些日子只能靠着野菜充饥，在吃到粮食，心下多少存了几分感激。
一方面是发粮之时，有个别人试图多吃多占，被戚盘宗麾下的士卒吊在了树上，以儆效尤。
也有领了粮食，便回头往遵化镇回返的，但毕竟少数。
多数人领完粮食之后，便在军帐周围安歇了下来，围着看热闹。
“太子殿下。”
王安疾步走到中军帐中，看着朱常洛一边儿啃着鸡腿，一边儿听着杜十娘弹琴，挠头了挠头，
“太子殿下，缇骑已经捉住了一个，他交待了些，您……”
“把他带上来吧。”朱常洛啃了一口鸡腿，笑道。
“下面的干活比较糙，上了些手段。”
朱常洛明白，上了些手段便是动用刑具，严刑逼供了。
锦衣卫出手，免不得血肉模糊，王安这是怕破坏自己心情。
朱常洛放下手中鸡腿，抹干净手上的油。
挥了挥手，让杜十娘退下。
杜十娘却是摇头摇头，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好奇宝宝样。
她常听说锦衣卫几乎算是第一个特务机构，神秘且厉害，一直没有见识过。
不多时，便有三五个缇骑架着一个俘虏上来。
俘虏约么二十左右岁，身材矮小瘦削，显然有些营养不良。
身上穿的是军中寻常士卒的衣服，想必是缇骑刚给他披上去的，遮掩身上刑伤。
朱常洛心中点头，这些缇骑办事够利落，手法够果决，还知道照顾自己情绪，不错！
“跪下，给太子殿下磕头。”
“小人张……张……三……，给太……子殿……磕头。”
这个张三哪里见过什么太子，吓得都有些说不清楚话。
“想吃吗？”朱常洛抄起刚刚放下的大鸡腿。
鸡腿上还有一半的肉。
“想吃想吃。”
张三看着朱常洛手上的鸡腿，也顾不得什么太子太孙了，连往前爬了好几步，只看的一旁的缇骑直皱眉。
“好。”朱常洛也不多言，只把手中剩下的半个鸡腿抛了出去。
张三连忙接着，只往口中塞。
看来真的是挺长时间没吃肉了。
朱常洛心下有些失落，但旋即恢复正常，能逮住个小角色也不错嘛！
“吃了本宫的肉，就要给本宫做事。”
朱常洛见张三把鸡腿快吃完了，言道，
“说吧，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来谋杀当朝太子的！”
张三嘴里有肉，口齿不清地道：
“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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