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俞望向玄监司的门卫，再次问道：
“今日果真没有一个叫孙灵子的修行人被押送过来？”
门卫摇头。
“不瞒镇守，在下自早上起便在此值岗，只中间用饭之时离开过一阵子。”
“可替我看门的兄弟都说没事发生。”
许俞眉头顿时皱起，原本几人要进玄监司，门卫多嘴与许俞聊了几句。
许俞便顺口打听孙灵子怎么处理了。
结果将门卫弄得迷糊不已，沟通后才知道孙灵子没送过来。
这就由不得许俞不多想了。
“衙门平时可会处理修行人的案件？”
门卫点头，“有倒是有，但仅限于小偷小摸之事，再严重点的，就该出动玄监司了。”
“毕竟永宁中，也只有玄监司有足够的人手应付各种意外。”
难道中间出了岔子？还是郡守与玄监司闹掰了？
许俞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便找到了刘文成，跟他说了孙灵子师徒俩的事。
许俞指指昏迷中的老者道：
“这是孙灵子的师父，叫什么之前忘了问。”
“贫道打算用他去给那些走私之人带带路，届时刘大人若是发现此人异常，便不要打扰他。”
刘文成点头，“放心好了，我知道该如何做。”
“还有，此人号澄宇真人。”
许俞意外，“刘大人认识此人？”
“嗯，他们以前往玄监司跑得挺勤，为的都是那松木林鸡毛蒜皮的小事。”
刘文成对澄宇真人也重视起来。
“没想到此人有如此魄力，走私过一单后说断就断。”
“他是没尝到甜头还是吓怕了？”
许俞微叹，“可惜那孙灵子没来，不然我们现在便可知缘由。”
现在么，只能等澄宇真人醒来了。
刘文成对于孙灵子一事也奇怪得紧，他已经派了小吏去探查。
就在许俞与刘文成说话间，那出去探查的小吏也匆匆回来了。
“禀刘大人，禀镇守，孙灵子之事，小人已查探清楚。”
“今日下午的时候，有百姓见到有修行人自甲士手中逃脱，应该便是那孙灵子。”
“他是用一柄黑幡裹着自己飞走的，现在城中的守城兵正疯了似的四处缉捕呢。”
南山道人在一旁听得惊诧不已。
“他哪来的黑幡？浑身上下早就搜摸过两三次了，分文不留，我亲自摸的。”
“总不能是藏在谷道吧？一柄黑幡如何藏得进那等地方！？”
此事有蹊跷，南山道人有些后悔了。
“当时就不该将人交给那石天开！”
“石天开？”刘文成摩挲着下巴。
“他是郡守的心腹，说起来，郡守的动作最近变得很是奇怪。”
“或许我需要调查一二。”
“奇怪？”许俞疑惑。
“我玄监司最近查办的诸多案子，查案当场常有城中守军或衙门小吏插手。”
“他们皆是郡守的心腹，虽是打着协助的名号，可他们插手的案件太多，令玄监司的兄弟都很诧异。”
郡守的异常是从端木阑离去后开始的，确切的说，是端木阑对赵王动手的消息传回之后。
那时郡守的心腹就开始频繁活动了。
树倒猢狲散，赵王大势已去。
他名下的产业众多，这般大的肥肉，谁都想咬上一口，郡守有想法也是正常。
初时刘文成还不以为然。
可刘文成注意到，郡守私底下小动作很多，许多心腹皆下场干脏活了，不免让人奇怪。
澄宇真人未醒，许俞便就没有离去，在玄监司过的夜。
而在城外的夜色中，一道身形匍匐着，在山岭中鬼鬼祟祟前进。
他的手中还牢牢抓着一柄黑幡。
“韩老六啊，韩老六，你没想到我孙灵子还能逃脱吧。”
“你等着，等我回去，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人在暗中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石天开站在高岗之上，夜色遮掩下，孙灵子没能注意到。
此时石天开手中持着一张大弓，是平常步兵所用，拉至满月，正对着孙灵子…
孙灵子见四周无人，骂骂咧咧地起来辨认方向之时，猛地一支闪烁着银光的羽箭破空而至。
箭头透空而出，有血带着血泡，在孙灵子嘴角冒出。
噗通一声，他扑倒在地，挣扎了两下之后，才终于死去。
石天开笑了，“看来我的射术不曾落下。”
“来人啊，下去将我那黑幡取回。”
黑暗中有人应了一声，而后便见黑夜中多了个行动的人影。
有手下从旁边凑上前来，疑惑道：
“队正，为何杀他？”
“此人已经与阴间之鬼搭上了线，若是留着，能为我们带来诸多收益。”
石天开冷笑。
“此人既然已经暴露，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郡守下面产业颇多，不缺此人一条路子。”
“可恨此子被抓，还要我等费一番手脚！”
看着孙灵子的尸体被逐渐掩埋，石天开道：
“今日我等在此，可有见到什么人？”
“没有。”手下答道。
“那孙灵子不知逃亡到什么地方去了，甚是狡猾，守城军搜捕一天也无搜出什么来。”
石天开甚是满意。
“走！”
一行人消失在夜晚之中。
若是孙灵子当众死去，说不定会有什么杀人灭口之类的传言。
但若是其逃亡不知所踪，就好解释多了，虽然会折损守城军的威名，但这不算什么。
而同样在夜色中出动的，还有韩老六。
在某个灯火通明的高楼下，韩老六穿着新买来的锦袍，整理了衣冠。
便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向那风花雪月之地而去。
想他韩老六，平时路过此等场子，只有看着的份，说不得还要被其中的好姑娘飞白眼。
没想到啊，自己还有奉旨而来的一天，身上怀揣的重金也是专门拨来花销的。
韩老六心绪恍惚，飘飘然就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韩…”
有好姑娘认出了韩老六，见他今晚打扮，刚想出言调侃一二，就见到了韩老六故意露出的半截金子。
这好姑娘呼吸一窒。
“这不是韩爷么！？”
她惊喜地将韩老六往楼里拉，韩老六的手被抱得紧紧的，触感甚是舒服。
进得楼中，浓重的脂粉气扑鼻而来。
韩老六很是迷醉地吸了口气。
楼中好姑娘遍地，说话也好听，浪子才子今夜在此发癫。
韩老六咧嘴笑着，被几个姑娘拉着往里走，他的头脑懵懵然。
然而便是如此，他也还记得许俞的吩咐，一双眼睛四处乱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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