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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仇人相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似平静的狄府,看似幸福的狄夫人,其实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狄霜曾经待她那样的好,只是这些好只会让她更难过,更加坚守不住自己的心,毕竟她对狄霜的感情总是有些不稳定的,女人本就感性,被一个男子当作宝贝一样宠爱的时候,难免会感到幸福,会被他感动,久而久之这感动渐渐变成了对他的莫名的感情,她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意味着什么,只是很清楚自己已经沦陷了,并且越来越深。

几个月的时间里,狄霜对临簌几乎是无比的信任,但凡他外出下海,商行的事情便全全交给她打理,每每从外面回来他也会给她带一些衣服和首饰。

在狄霜不在家的时候,临簌便陷入了深深的纠结,明明已经达到了目的,她在狄府拿到了半边天的权利,现如今所有的丫鬟仆人都听从她的安排……

她离自己复仇的目的很近了。

只是,她如何要下的去手?

狄邱作为临簌的公公对临簌从未挑剔指责,更多的情况下他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她,这样下来,临簌对狄邱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为了报仇,她吃了这么多苦,终于等到这一天,就在将要成功的时候,她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不安,若是杀死狄邱,她作为狄霜的妻子,是不孝。作为安鸟一族唯一的后代,她若是不杀死狄邱,就是不仁不忠。

无论她如何做,终是会在另外一方落下骂名。

临簌就这样纠结着,直到狄霜回来前,她不仅没有对狄邱下手,反而还嘱咐仆人好好熬药,亲手为狄邱送过去。

每次狄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临簌都会按照基本的礼节在门口守候着,手里拿着为他缝制好的接风衣袍,在当地热闹的风俗里笑盈盈地等着狄霜从海上回来。

狄霜风尘仆仆地站在她面前,稍稍喘气平复了气息后接过临簌手里捧着的衣袍潇洒披上,又注视着临簌为他羞涩地系好上面的扣子。

在众人的关注下,狄霜满足地望着临簌,将她一把揽入怀中。他温暖的怀抱像整个世界,瞬间填满了临簌的心。

这样的感觉,很好。

也许,若是没想杀戮之仇,临簌同狄霜会过上很幸福很幸福的生活吧。

他们两个人情投意合,喜好也是相近。闲来无事的午后,临簌会安静地坐在琴房里优雅抚琴,弹奏一首首乐曲,而狄霜会在琴房旁边的书房里,听着这些悦耳的声音练一练字。

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在清凉的风中,清澈的湖畔,坐在园中小亭子里,一人读书一人作画,一人弹琴一人下棋……

两个喜欢安静的人凑在一起,郎才女貌,构成一幅精心勾勒的画卷。一天过去,两人虽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但他们之间似乎已经进行了一场开心的谈话。从眉目里能看到他们的感情。

红颜易老,知己难逢。狄霜身边的临簌在她最美好的年月里遇到了他,那时候他定是好好珍惜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懂自己的红颜呢?

一年后,狄家的商业越来越大,生意渐渐发展到海外,他不在瑶琨的时间就更多了,同临簌便聚少离多。

而临簌对此很是开心,毕竟她终是有了足够的时间下手。这狄府上上下下,她的话没有人敢不听,只要狄霜不在,她便能在狄府只手遮天。

虽然有时候她也是犹豫过要不要杀狄邱,可就在她下不去手而放弃杀害狄邱的时候,她就会做噩梦,梦里面是她的亲朋好友,它们血淋淋的样子让临簌感到害怕,发抖,也让她心里愧疚得很。

其实,换做安鸟一族的立场,它们可能从没有想让临簌帮他们报仇吧,只是临簌自己背负着这么多的责任一时间不能让自己解脱。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她总是忘不了这段仇恨,并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对自己族人愧疚的增加,她越发的感到不安和痛苦,这个执念,成了她心头的魔咒,让她不能再平平安安地度过。

杀,杀了他,所有的痛苦都会结束,她也能逃离狄府,去一个离狄霜很远很远的地方,自己生活,在两年后安安静静地享受终将来临的死亡。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些,临簌的心里就会有些舍不得呢……

这一年里,狄邱的病越来越严重,原本临簌是想在狄邱的药里下一些慢疗效的毒药,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她动手了。

那一天,临簌端着一碗药向狄邱走去,作为孝顺的儿媳妇,也算是弥补自己要杀害狄邱的愧疚吧,临簌对狄邱也还不错。

狄邱正平躺在床上养病,闭目养神,似乎是睡着了。

临簌走过去本想唤醒他,却听到他迷迷蒙蒙的呢喃声音。

“罪孽,都是罪孽,我杀了那么多的生命,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应该的……”

“罪孽,罪孽啊!!!”

狄邱猛地从梦里惊醒,看着面前有些受到惊吓的临簌,他稍稍愣神,笑了笑。

“爹,我给您端药来了,趁热喝吧。”临簌装作不在意他刚刚的样子,柔柔道。

想来也是狄邱喜欢这个儿媳妇,他端来她的药,一饮而下。

在临簌要离开的时候,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都是报应……”

听到了这话,且深知识狄邱对曾经自己做过的事情的评价,临簌的脚步顿了顿,强忍着心里的痛和怒,转身嘱咐狄邱道,“爹,好生歇息吧,刚刚您是做了噩梦。”

不是噩梦……

狄邱轻声地说,此刻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正目光苍凉地看着莫名的方向,满脸的皱纹证明着他这一生坎坷艰难的岁月。

“我年轻时犯下了太多杀戮,现在整日整日地做噩梦,其实都是我应该受的报应。呵,还有我这一身的病。”

“您的病会好的。”临簌安慰道。

“不会,不会好……”狄邱显然知道自己的情况,“我现在喝的药是续命用的,对这病根本没有用,我都知道。包括这病,呵呵,是我的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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