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给了他一个很笃定的答案, 不疾不徐解释, 她和陆远舟已经领证并且签订了结婚协议。
容钺见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眼神变得有些热切。
她跟陆远舟交往的事, 他是最早知道的, 也知道陆远舟特别喜欢她, 他们会结婚一点都不奇怪。但是会不会把公司的股份给她, 容钺却不敢肯定。商人重利，陆远舟也从来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我手里有华盛3%的股份，交割手续已经办完。”纪瑶捕捉到他眼里的欣喜, 心中大定，“航姐不是公司的股东，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容钺隐隐有些心动, 陆远舟现在还在拉合尔, 估计得春节放假前才能回来。如果提前完成权益交割，就算自己被抓进去, 这些股份也无法拿回去, 等他出来了还是一条好汉。
“我自愿赠与, 航姐可以作证。”纪瑶再接再厉, 放下装有白粥的饭盒, 转身往外走, “你仔细考虑下，我去外面等着。”
“站住。”容钺叫住她，离开陆远航的病床跟上去, 面容扭曲, “你是想去报警！”
纪瑶转过身，徐徐摊开双手，“我没想报警，股份的事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联系公司的法律顾问。”
程豫说他回家洗个澡，很快过来，这都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他怎么还不回来。
陆远舟就这么一个姐姐，万一容钺失去理智，她跟本挡不住。
“你给律师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容钺回头看了眼陆远航，警告的语气：“姑姑，你最好也别报警，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要钱的。”
裕顺楼在容家手里开得好好的，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公子哥，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还背着上千万的债，都是因为陆远舟。
要不是他设局，奶奶他们不会被抓走，他还是原来的公子哥，走到哪都有人跪舔，赌输了也不怕付不起。
也不至于为了替郑文磊背黑锅四处躲藏。
陆远舟已经有了华盛，为什么还要盯着裕顺楼不放，没有奶奶裕顺楼永远都只是一家卖点心的小铺子，根本做不大。
所以，他的损失陆远舟必须补偿，不管这笔钱从谁的手里出。
“我马上打。”纪瑶手抖了下，暗暗着急这个电话应该打给谁比较合适。
公司的法律顾问容钺是认识的，她却不认识，只知道对方姓吴，联系方式也没有。
打开包取出手机，纪瑶闭了闭眼，翻出昨晚给自己打过电话的警察号码打过去，接通就说：“吴律师您好，我是陆远舟的女朋友纪瑶，之前我们签订结婚协议的事，您还记得吧？我昨晚跟您通过电话。”
警察估计是懵了，好一会才说：“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我是纪瑶，陆董的女朋友您忘了。”纪瑶紧张得直冒汗，热气顺着领口涌上来，脖子很快潮湿一片。
容钺担心她是在给警察打电话，或者是程豫打，上前一步停在她身后压低嗓音提醒，“开免提。”
纪瑶哆嗦了下，抖着手打开免提。
“纪瑶？”警察反问一句，估计是想起了什么，笑道：“你说的事我有印象，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问你不清楚。”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下，我能否将股份赠与他人，陆董起草的协议上似乎没有限定。”纪瑶开始腿软，生怕警察在那头通知同事的声音传过来。
幸好对方十分谨慎，似乎是离开了办公室，过了一会才再次开口：“我需要看下协议才能答复你，你稍等。”
纪瑶暗暗松了口气。
容钺眼里明显多了几分狂热，仿佛已经看到华盛3%的股份落入他的手中。他离得近，呼吸出来热气若有若无的飘过来，压迫感十足。
纪瑶想要避开他，又担心他起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隔着手机能听到那边翻开纸张的声音，听到抽屉拉开又关上的声音。纪瑶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手心里潮潮的都是汗。
她安静的等待着，想到了陆远舟，想着如果自己死去会不会觉得遗憾。
答案是肯定的，她会。
会遗憾自己还来不及跟陆远舟说，她愿意为他穿上婚纱，愿意跟着他的步骤走进人生新的阶段。会遗憾没看到考研的成绩，遗憾自己还不知道，陆远舟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时间仿佛在无形中拉长，长到足够她看清，从有记忆以来直到此刻所经历的种种。
13-4岁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怕死，每次被纪国强殴打谩骂，就会想死也不放过他。甚至想过自己要是从楼上跳下去，他肯定会后悔。
更多的时候，她在想，如果她在学校死了，纪国强一定不会难过，反而会拉着一帮人把她抬到学校门口，要求学校赔偿。
一直到她考上大学，这样的念头还经常反复出现。
其实她14岁以后就跟外公外婆生活了，被纪国强殴打谩骂的次数逐渐少到没有，她的反抗也进一步升级，每次都用死来威胁。
对纪国强来说，嫁女如同卖女，他不舍得让能够换来钱的她去死。这些年，他们父女俩相互妥协，矛盾没有进一步激化也没化解。
“协议原件找到了。”警察的声音骤然响起：“协议上没有说你不能赠与，具体条款是你可以自行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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