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舟微微挑眉, 示意他接着说。
容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狱警, 脑袋又低下去, 含含糊糊地问:“奶奶知道我的事吧?”
“知道, 还让你妈找你太奶奶闹。”陆远舟面露不悦。
容钺张了张嘴, 打听了下郑文磊的下落, 听说他和沈静怡都被抓了, 脸色讪讪的沉默下去。
陆远舟见时间差不多,叮嘱他几句,起身牵起纪瑶的手结束探视。
回到市中心, 陆远舟接到雷主任的电话约喝茶,纪瑶不愿意跟他一块去,下了车给陈行云打电话约好见面的地方, 趁着还有时间, 买了些水果去看江芩。
黎家明没在,江芩靠着床头拿iPad看育儿节目, 眉眼温柔。
纪瑶打趣一句, 把水果放到床头柜上, 拿了张椅子坐到床边, “婚期定了没有?”
“定了, 廿七回去领证, 春节的时候举行婚礼。”江芩拿开iPad,笑着冲她眨了眨眼,“要不要一块办婚礼?”
纪瑶好笑摇头。
她还在等考研的初试成绩, 虽然陆远舟天天都跟她说一定能考过, 她自己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江芩装作很失望的样子,夸张叹气,“真是可惜了,认识老陆这么多年,真想看他穿结婚礼服的样子。”
“小心你们家明哥拿醋当水喝。”纪瑶揶揄一句,问她婚后是留在港城还是去珠海。
江芩抬高下巴,露出得意的神色,“你猜。”
纪瑶很配合的沉吟一阵,徐徐说出港城两个字。黎家明这次吓够呛,他要是还够胆让江芩去珠海,那才是奇闻。
不过他应该是放下心结了,那天在抢救室门外,陆远舟跟他聊了很长时间,具体说了什么纪瑶没问。
她相信他能处理好。
闲聊一阵,黎家明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江芩爱吃的抹茶小饼,还带了一份裕顺楼的凉糕,眼里满是宠溺。纪瑶起身跟他打了声招呼,意味深长地冲江芩笑了笑,告辞出去。
何冉冉也在这住院,不过转外科去了。
走进电梯,纪瑶也没看里边都有谁,低头拿着手机给陈行云发短信。
陆远舟本来答应下午一块去逛街,给俩老太太买几身新衣服,顺便去看订制的对戒,没想到雷主任会打电话约他去喝茶。
电梯停到一楼,纪瑶外走了几步,肩膀忽然一沉,耳边传来沈御庭的声音,“纪瑶。”
纪瑶受惊,回过头淡淡打招呼,“沈总。”
视线下移,看到他手里的保温饭盒,不由地挑眉。
“帮我把鸡汤送进病房,她还是不肯吃东西,也不肯见我。”沈御庭垂下眼眸,近乎哀求的语气,“请的护工都被她赶出来了,现在她连她妈妈都不见,算我求你。”
纪瑶看了下时间,转身去等电梯,“我试试吧,不保证她愿意见我,毕竟她最恨的人除了你之外就是我。”
其他的女人沈御庭不会娶,也不可能娶。她不一样,她跟沈御庭有婚约,还是沈老爷子定下的。就算没有感情,真的结了婚也是沈御庭的妻子,而不是他无数情人当中的一个。
何冉冉不介意他在外面有女人,却介意他娶的人,不是自己。
沈御庭脸色微变,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外科病房在27层,由于何冉冉厌世的情绪有点严重,出了监护室后医院给她安排了单人病房,并且离抢救室很近。
在病房门外,纪瑶遇到了何冉冉的妈妈。她也憔悴得很,脸色苍白吓人,估计这两天没休息好也没吃好。
纪瑶礼貌地冲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接过沈御庭手里的保温饭盒,抬手叩了叩门,径自推门入内。
何冉冉似乎在睡觉,整个人瘦到脱相,一眼看过去只有散在枕头上的黑发。
纪瑶回头,看了眼焦灼不安站在门外的沈御庭,抿着嘴角把保温饭盒放到床头柜上,在病床边坐下。
何冉冉的眼球动了动,很小的幅度。不知是没睡,还是被她开门的动静吵醒过来,只是没睁开眼。
“最不该出现在你病房里的人就是我。”纪瑶看着她微微颤动的黑长睫毛,自嘲的口吻:“可我还是来了,我跟陆远舟已经领证结婚,你肯定也知道。”
何冉冉还是没睁开眼,睫毛颤动的频率不断加快。
纪瑶停顿了一会,接着说:“今天来,也不是来嘲笑你的,没有那个必要。我也体会不了你绝望的心情,但我还是要说,你折磨自己不是在惩罚他,是在惩罚你自己。”
何冉冉睁开眼,漆黑的瞳仁没有丝毫的光彩,空洞洞的让人觉得害怕。
纪瑶被她盯着,初初的惊吓过去,态度逐渐变得坦然,“你妈妈昨天难过晕倒,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如果这是你要的结果,当我没说。”
何冉冉的眼球动了下,机械望向门外。
沈御庭站在门口,双腿仿佛有千斤重,迟迟迈不开脚步。他看着她,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人也瘦得不成样子。
她盯着他看了一秒,麻木别过脸。
纪瑶起身去把房门关上,重新坐回床边,“鸡汤在保温饭盒里,是你妈妈拜托我送进来的,她就在门外,从你割腕到现在,几乎没合眼。”
何冉冉似乎被触动,双眼慢慢多了焦距。
“我总想我妈要是还在,我受的委屈可能会少一点。”纪瑶笑了下,平静起身,“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也是你最不该惩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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