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低头沉思了一下，抬起脸严肃认真地道：“我觉得你家里人在房间里不关门的习惯，不大好。”
邵钧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揉了一把他发丝柔软的头顶：“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黎被摸得一头雾水：“你不见你爸了？”
邵钧天：“已经见过了。”
白黎讶然：“…………这么快？”
邵钧天看他的眼神有些失笑：“你不是也才见了我爷爷和母亲吗？”
白黎无言以对……可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白黎抱着花束下车，邵钧天说他公司还有其他事，需要先离开。
“这束花你实在是嫌弃的话，可以扔掉。”车窗摇下，邵钧天对着白黎的背影道，“留着那个就行了。”
他伸手指了指白黎上衣口袋里只露出一个角来的照片。
白黎的回答是昂起头：“哦，虽然你看起来很想让我把它扔掉的样子，不过很可惜我不是个喜欢随便浪费食物的人。”特别是这种精雕细琢到随便破坏一点都会让人产生罪恶感的东西，“所以……你去忙你的吧，回见。”
说着，丝毫不流连地转过身大步走进了别墅。
进卧室之后，化作正常大小的蛇王从窗台后游过来，“你身上总算有点好闻的气味了，”蛇王一直对之前的毒人味道耿耿于怀。
白黎把这捧过于花哨的巧克力花束摆在桌上，随手摘了一根递给窗台上孜孜不倦进行着掉毛大业的黄色小秃鸟。
“原来你们喜欢奶油？那我真该经常流连甜品店。”
小秃鸟张开嘴啾啾啾，一口啄进了花朵中央的巧克力部分，然后……卡在里面，动不了了。
秃鸟：“啾啾啾——！QAQ”
护犊子的蛇王立刻出现在鸟窝附近，用尾巴尖轻巧地把巧克力花从秃鸟的嘴上取下来，然后用正常的方式一点一点喂进它嘴里。
白黎啧啧啧：“你还真是宠它，老实说这秃鸟你喂了这么久还是掉毛，是不是喂得饲料不对？”
蛇王奇怪地看着他：“我一直喂食它果实和嫩叶，有什么问题吗？”
白黎：“……”
问题大了好吗！
“你……不喂它肉吗？”
蛇王呆住了，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鸟儿需要吃肉？！”
白黎：“…………就是吃虫，虽然是有部分鸟不吃虫子也能长大，不过你家这只很明显是要吃的吧？”不然怎么会养了这么久照样秃噜毛？
秃鸟适时地啾啾啾起来，仿佛在朝它的不尽责奶爸抗议。
白黎仿佛听到蛇王内心深处有什么崩塌了的声音，也只能充满同情地目送它摇摇晃晃地游出阳台，也不知道附近的哪只动物要遭殃了。
他摸了一把秃鸟有一撮没一撮毛的头顶，说：“难为你了。”
秃鸟：“啾。”
“你猜你的蠢爸爸知不知道你其实是种猛禽，养大了之后你俩的食物链次序就要颠倒过来了？”
秃鸟：“啾啾啾。”
知道，才有鬼了。
……
两天之后，庄晨联系了他，那个当年在苗寨中不知道遭受了什么而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盗墓团伙成员的病例资料已经发送到他的电子邮箱。
白黎吃完晚饭边啃作为饭后零食的喷香兔头，边打开浏览。
病例上写的明朗清晰：这家伙生前患有严重的妄想症、恐怖症跟强迫症，还有一些潜在的精神分裂问题。
他的妄想具体表现为，坚持经常会有可怖的怪物想袭击他，它们对他的性命虎视眈眈，随时都想把他大卸八块吃进肚子，因此这个可怜的家伙每天都试图用被褥和床底来进行基本防御，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当中。
当然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黎吮着指尖啧了一声。你不去开人棺材挖人老坟，老老实实在老家种地养老婆哪里会把自己祸害成今天这德行。
他继续往下翻，在主治医师的诊断中，他们发现这个病人眼中的怪物其实都是普通的人类，只是在他眼中护士柔软的头发是要把他勒死的绳索，纤细的手指是想挖走他心脏的利爪，甚至无害的说话声在他听来都是妄图震破他耳膜害他七窍流血的噪音。
主治医师在病例末尾大笔一挥写下四个大字：惧怕人类。
为了照顾到这个病人那随时会因为恐惧而崩断的神经，医院方准备了多套全身玩偶服装——对的，就是那种游乐园里站在路边，举着气球，看到有大腿以下高度的儿童经过，就一阵风冲过去把气球往他们手里塞的那种工作人员专用套装。
护士和医生们只有套上它们，才能让这个古怪的病人不在每次例行查房的时候大呼小叫地把自己往墙面上撞——虽然精神病院的墙壁永远撞不死人就是了。
这种循序渐进的疗法非常有效。
在那位病人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已经可以接受麦当劳的小丑大叔站在他床前给他量体温了。
他甚至还能拉着小丑的衣服主动跟他磕磕绊绊地说些短语，比如八一八当年他们一行八个人为了躲避警察追捕逃到那片树林。
在一片池塘附近休息的时候却忽然……
记录嘎然而止，再往后是一片空白。
白黎来来回回翻了好多遍，最终确定这段记录确实到这里就没有了。并且庄晨还很贴心地在后面加上了备注。
——由于四个月前的失火事件，记录内容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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