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皱起眉头，跟在后面。此时的曹秀则是正蹲在地上，细心观察着周遭的职务。时不时还会环顾左右，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他记得茶树的生长环境很苛刻，对光照的要求极高。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对紫外线有特殊嗜好，因而高山出好茶。
像后世很多大规模种植茶树的，基本都在山上面。当然，也不是越高越好。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和湿度都有明显的变化。在一定高度的山区，雨量充沛云雾多空气湿度大，这对茶树生育有利。可超过千米后就会有冻害，所以往往会选择在南坡，而且坡度还不能太大。
所以曹秀瞧见这座山后便来了兴趣，他才会沿着南面向上攀行。若是运气好的话，没准还真能遇到些茶树。曹秀记得河东郡其实也有茶树，他只记得有种茶叫做连翘。当时因为这名字比较独特，所以他刚开始还以为是某种中药。可后来经过搜索后，才发现连翘是山西的一种茶。
连翘，又名黄金条。每年早春时节开放着金灿灿的小黄花，花落后开始吐嫩绿芽，将嫩绿芽经过配料加工、泡制，就可以用来冲泡饮用。干茶色泽深绿，茶汤浅绿，茶底青绿，香气自然芬芳；滋味醇厚，回味甘甜。
他这回上山，为的就是到处看看。他记得没错的话，连翘茶应该是种植于太行山附近。但这里能否瞧见，曹秀其实并不知晓，他也纯粹只是试探而已。
“关于分权之事，曹君真的以为可行？”扶苏跟在身后，叹息道：“先不说陛下重权，若是真的分权陛下的确是轻松了，可问题是麾下的大臣是否会因此以权谋私？曹君说可以让丞相先过目，然后自行处置小事，皇帝只负责大事。问题在于，丞相若是刻意隐瞒，然后将大事变成小事又当如何？”
曹秀却是笑着挥手，淡然道：“没错，你说的的确是有这种可能。但要应对这种情况可太简单了，皇帝只需要隔三差五的抽查所有文书便可。只要有任何问题，便直接问罪。来个几回，你说丞相还敢乱来吗？丞相位高权重，我相信也不会做这自毁前程的事。而且，你莫要忘记是有两个丞相。所呈文书可以交由专人抄录成两份。然后交给两个丞相处理，皇帝只需要看他们所呈上来的重要的一份。若是两者不同，那就能问罪。”
“我明白了……”
扶苏若有所思的不住点头，而后苦笑着道：“所以说，曹君所想的是要将责任分给左右丞相。如此一来，左右丞相可就要更忙碌了。”
“这世间就没有能两全其美的法子。”曹秀两手摊开，无奈道：“皇帝若想偷懒，底下的人自然会更忙碌，这是必然的事。咱再说三公，除开左右丞相外还有太尉和御史大夫。太尉就不提了，虽然有这官职但只是虚职，毕竟皇帝想的是要将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左右丞相都这么忙，御史大夫也不能闲着。”
“额？”
“刺使和监察巡御史，我个人以为也可以将这两事交由御史大夫负责。若是皇帝不放心的话，这事那就只能归皇帝自己处置了。我也只是提出个设想，并非是真要这么干，具体如何还可以再行商讨。”
扶苏轻轻颔首，也是表示赞许。按照他对皇帝的了解，怕是绝对不会让御史大夫负责。刺使与监察巡御史，那就相当于是皇帝的眼线。这么重要的事，没有任何皇帝会放心的交给别人。别说御史大夫，就算是曹秀怕是也不行。
皇帝要把这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如此才可以用来监视别人。就好像监视曹秀这样，监视别的官吏。包括御史大夫在内，自然也不能例外。若是交由御史大夫，结果这家伙徇私又当如何？
所以说，这事绝不能落别人手里。扶苏注视着曹秀四处走动，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在他看来，曹秀其实与他类似，都属于是偏向于理想主义。或许也正是如此，所以他们两人才能聊在一起。只不过曹秀比他要强的多，因为曹秀虽然理想化，但他却总能出奇策，敢想常人所不能像，而且往往也都能把事办成。
“当然，九卿其实也还不太够。”曹秀眯着双眼，笑着道：“或者说，不是九卿不够而是他们的属吏不够，肩负的责任也不够明确。商君昔日曾言：境内仓、口之数，壮男、壮女之数，老、弱之数，官、士之数，以言语取食者之数，利民之数，马、牛、刍藁之数。欲强国，不知国十三数，地虽利、民虽众，国愈弱至削。特别是户口田产，我觉得是需要专门的管理。”
扶苏若有所思的点头，他现在是看出来了，曹秀是要比商君还狠。曹秀要改的可不仅仅只是些小事，而是大刀阔斧的改制，包括推行多年的三公九卿制度也要更改。
“随着人口不断增加，后续需要管理都会更多。比如说教育资源方面，我觉得同样需要专门管理。还有各地的医卜，也需要统一管辖。另外就是修路修桥关系到民生通行的，我觉得同样需要有专门的人负责。九卿之位可以不必再增添，但是对应的官吏必须要提前提拔。只有如此，对秦国乃至黔首而言才更好。”
“吾大概都记住了。”
扶苏若有所思的点头。
曹秀的想法肯定是好的，但这事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归根究底还是人不太够，所以很多事都无法实施。就比如说掌管医卜这事，现在各地医卜数量压根就不多，所以是由太医令负责管辖。但随着人口数量增多，再想管理就没那么容易了。
“看来，咱们还真有收获！”
曹秀面露微笑，俯下身望着面前半人高的茶树，笑呵呵道：“这就是株茶树，杨君有劳你在此做个记号。待会差人通知，同时将这颗茶树大概记录下来。”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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