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李斯拍拍屁股就走了。
沛县这已经处理好，他得先回琅琊郡坐镇。像该回咸阳的都可以动身了，同时还要将后续的奏疏收拾好送至曹宅，再交由始皇帝过目。
这事倒也正常，像始皇帝东巡时各地奏疏都会直接送至他的手上。哪怕马车上翻江倒海，始皇帝依旧稳如泰山照旧批阅奏疏。这么长时间没批奏疏，皇帝的批瘾都上来了，恨不得立刻提笔狂草书写一番。
至于送进曹宅？
不是有地道吗？
只要安排好人手接应，连大门都不用进，直接就能进入宅内。等批完后，再把奏疏交由人送出去就行。
胡亥站在门口，久久没走。
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当时他就不应该来沛县，如果不来沛县，他就不会认识曹秀。如果不认识曹秀，他就……
“小伙纸，人都走了。”
曹秀拍了拍胡亥的肩膀。
他现在也是相当头疼。
这自然是李斯的意思，因为自家大侄子李亥比较调皮，而其父担任东海郡郡尉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就想找人帮忙照看。本来是打算至学室为弟子的，但既然曹秀这里也教稚生，就顺带一块教了。
靠？！
这是把他这当托儿所了不成？
关键是李斯这手太黑了，明摆着是在他身边安插了个眼线。难不成有人走漏了风声，让李斯知道他私底下干的事了？
曹秀心里虽有不愿，却也没辙。
李斯明摆着是把他都摸透了。甚至都知道他开设私学，收养孤儿。若他敢不从，怕不是李斯就要公事公办了。
其实，这事李斯也冤枉啊！
这都是皇帝的安排，和他有啥关系？
因为胡亥的缘故，他和赵高是被皇帝一顿输出。说他们自幼教导胡亥，结果胡亥却是无法无天，甚至偷摸溜出。得亏是运气好没有闯下大祸，若遭逢不测当如何？
既是如此，那就将胡亥留下来。毕竟曹秀是有真才实学的，胡亥若能学个三成，也够他用的了。
说白点，皇帝是要让胡亥偷师，通过这种方法紧急避险。如果今后曹秀真的是宁死不屈非要反秦，那么也有人学会了他的本事，总不至于失传。
还有就是府上目前全都是曹秀的眼线，对他们办事相当不利，总得拉些人手过来帮忙。除开胡亥外，还会有人来！
秦始皇想的很简单，就是要将曹秀身边多安插些眼线。他现在冒认成代王嘉之后，很多事并不方便出面说，换别人则能旁敲侧击，更加顺利的劝降。
说到底，他就是舍不得杀了曹秀。
……
“所以，先生打算教我什么？”
胡亥轻轻叹气，直接认命了。他很清楚秦始皇的性格，只要下了决定就绝不会更改。平日里他撒泼打滚耍无赖倒是没什么，毕竟是有皇帝的宠爱，但有些原则可不能触犯。他要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早就凉透了。
赵高教他这么多年，他也学了不少，最起码他很清楚该如何讨皇帝喜欢，首先就是千万不能唱反调，他大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还有就是投其所好！
皇帝重视律令，他就苦学秦律。皇帝推崇《韩非子》，他就天天研读。皇帝喜好书法，那他就拼命练字。所以诸公子中，皇帝最疼爱的就是他。
留在曹宅倒也无所谓，反正府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比皇宫还舒坦。他的身份摆在这，曹秀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我准备教你怎么玩。”
“玩？那你教的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许你侮辱自己。”
“？？？”
胡亥瞪着眼。
他是这意思吗？！
“年轻人先别着急。”曹秀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找个合适的先生，然后再带你好好玩。作为纨绔就得有纨绔的样子，没事提着鸟笼出去遛狗，再带俩恶仆调戏良家妇女，这才是你该干的事。”
“你……你认真的？！”
胡亥傻眼了。
他还是头次见到比他还不靠谱的！
秦始皇很注重对他的教育，他的老师起码都是当世大儒，亦或者是有真才实学的秦国大臣。一个个为了教他，那都是煞费苦心。左手大棒右手饴糖，不听话就揍。瞧他偷摸玩闹，那都是煞费苦心的劝诫。
“怎么？还乐意吗？”
“只是觉得很诧异。”
曹秀笑了笑，也没多言。
这小子和李斯有关系，他能全心全意的教吗？随便带他玩玩，就当完成任务，只要能糊弄李斯就成。当然也不能太过分，毕竟还指望靠这小子抱上李斯的大腿咧。毕竟人再怎么着，那也是当今左丞相。
“去，把阿正给喊起来。”
“我……我不敢！”
“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揍你。”
“……”
胡亥差点就哭出来了。
有你在，怕不是挨得揍更狠！
秦始皇其实很少会睡懒觉，主要是昨天晚上聊了半宿。回来后越想越兴奋，现在自然就起不来了。
“少君，人都来了。”
这时周勃则是趋步而来。
“这么快的吗？”
“是的。”周勃抬手作揖，“县令说了，这些都是他精挑细选的青年才俊。不光来自沛县，还有萧县相县等学室弟子。少君可以随便考他们，若是合适的就留下。”
“行吧……”
曹秀无奈点头。
估摸着这里头肯定有胡毋苍的亲戚，看似安排的人多，实则都是气氛组。胡毋苍这老小子不地道，就想着让他掏钱，要不然可不会主动凑上来帮忙。
“你是在找老师？”
“要不一块去看看？”
“算了……”
胡亥连连摆手，毫无兴趣。
“那成。”曹秀旋即看向不远处正在练剑的韩信，“老韩，你今天负责带他。带他练剑，或者是出去钓鱼，反正干什么都行。”
“好！”
安排妥当后，曹秀便朝前院走去。还没到呢，就听见前面无比吵闹。放眼望去，足足来了好几十号人。
“我靠？”
曹秀望着这些人也愣住了，他以为胡毋苍就随便找些人而已，没想到竟然找了这么多人来？
罢了！
他只希望这里头能有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不全都是气氛组，跑这来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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