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杰被打蒙了。他也不傻，知道这是爷俩都被发配了。以后日子没好了……
孔令国也经过暴怒后，慢慢冷静下来。能获得正教授职称的大犇没有一个智商欠缺的。他很快考虑起此次刘谦出手的用意。
一般情况下，刘谦作为正校长，在学生眼里高高在上，在老师教授眼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全校的讲师、助教、教授，哪一个不去琢磨刘谦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平常开开会喝喝茶貌似人畜无害的刘谦，在现在几年，几乎成了图腾的代名词，很少去关注学校具体的事务。按理说正教授一级的职位调动，正常流程是上会表决的。但这次，刘谦明显不走寻常路，彻彻底底的独断专行。
他今天来了这一出，就不得不让孔令国考虑多了一些。
孔杰捂着红肿的腮，吓如鹌鹑。
孔令国脸上阴晴不定的琢磨，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刘谦认不认识刘家？”
孔杰毕竟是经常在班级厮混，更何况和刘家是一个班。所以孔令国才有这一问。
孔杰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应该不认识，但听上次陈泽坤说过，这次刘家进校是刘谦亲手拍板的。”
孔杰说这话，孔令国也想了起来，在不久几个月前，刘谦是在会上说过这一档子事。他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本以为两人没有交际，还是自己莽撞了。欺负到校长关系头上了？
但得罪人的事情，已经得罪了，哪怕再去说软话，效果也并不会好。刘谦这个人看似平时慢吞吞的帕金森，但关键时刻出手，很少有收回成命的时候。
但让孔令国疑惑的是，自己单纯的打压刘家，对于刘谦来说压根不是事儿。劝退通知书刘谦一句话就能否掉，绝对不可能让他兴师动众的把自己调到穷山沟里啃猪腿。
肯定有别的问题！
难道说是论文的事情？孔令国不寒而栗。
几乎是很短时间，孔令国回想了刚才两个人的对话。看似风和日丽如沐春风，但孔令国分明感觉到他的眸子里，带着别样的冷酷无情和痛惜。
不错。刘谦做重大决定一定会冷血无情干脆利索，但痛惜的神情？孔令国眼神恍惚，仿佛回到很久以前，那个叫田云峰的。那时候，刘谦还是小田的班主任，他还是个小小助教。刘谦大义灭亲后，当时看田云峰的眼神，就是冷血无情和痛惜。
孔令国想到此处，害怕更甚，因为这关系到他从业几十年来的清誉和名声。一旦暴露，他将万劫不复！他眼神惊慌的看着孔杰，厉声道：“醋搂鱼论文的事情，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孔杰一阵慌乱，“陈泽坤知道。”
孔令国心脏明显漏了一拍，颤声道：“就是那个想要给我当助手的那个小陈？”
孔杰低头，嗫嚅：“就是他，当初是他听到的醋搂鱼配方。”
孔令国倏然站了起来，眼神飘忽神色惊慌失措。依照他的智商，心里已经万分肯定，肯定是这个小陈泄露出去了，当初自己怎么就不舍得一个小小的助手名额呢。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人心的贪婪，自己叮嘱孔杰给他十万块钱都没有安全给对方封口！
“不对。”孔令国突然出声，眼神犀利的看着孔杰，“当初你给了陈泽坤多少钱报酬？”
孔杰慌乱更深，“五……五……”
孔令国跺脚痛惜道：“你这个孩子，五万块够干什么的？咱爷俩你也雁过拔毛留一半，你坏了我的大事了。不是说好了给他十万块吗？”
孔杰吓得都瘫软了，声音都带着哭腔，“是五千……”
孔令国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亲侄子。颤抖伸出一个巴掌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五千块？”
“嗯？”孔杰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都哆嗦。
孔令国此时已经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见过黑的，但没见过这么黑的，自己答应给十万块，这宝贝侄子愣是只拿出五千块敷衍人。难道抠门贪婪和截留也能遗传吗？
他有心再踹他几脚，但看孔杰腮上的红印子心里就软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自己亲哥哥的孩子啊。和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这个孩子在美食上天赋出众，家族未来的希望都在他身上，自己两个孩子都不争气，未来还是要靠他的。现在得罪狠了，未来的日子里，他肯定会记仇的！
莫欺少年穷啊！
“唉！”孔令国仰天长叹心如死灰，“五千块，五千块……”说到最后自己都有气无力，“五千块也不少了，只要姓陈的拿了钱，他也没理由去告密。要真的是他，岂不是连他也连累进去吗？这孩子不像是缺心眼啊。”
孔杰站起来就想跑。
孔令国眼眉慢慢低垂，声音低沉充满自嘲，眼中全是死灰，“不会是五千块钱也没给吧。”
孔杰身子一顿，“在几天前又退给我了！”
孔令国状若疯癫，倏然站起来，一脚踹向孔杰，边踹边喊，“莫欺少年穷，老子让你这辈子只有少年……”
孔令国都六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踹了几脚压根就不疼。孔杰虽然是侄子，但毕竟也大了。儿大还三分客呢。现在实验室管理员还在场呢，他完全抹不下面子来，守着外人被踹又不能还手。
只好。
爷踹，侄逃。
孔杰逃跑了，孔令国跌倒了。
孔令国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的双手撑住地面，刚站到一半，突然间一个趔趄，再次跌倒。这会儿功夫，孔令国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眼神也直了，嘴巴也歪了，一大串透明的涎水从嘴角上流了出来，脸色憋的通红通红。
实验室管理员还在呢。本来想过来拉架的，但他怕孔教授啊，怕引火烧身。但这会儿孔令国跌倒了，他立马感觉到拍马屁的机会来了，几乎是一个健步上前把孔令国抄了起来。
“孔教授，孔教授！”管理员深情的呼唤。
孔令国眼神无焦距，喉咙里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字节，双手僵硬的如同鸡爪。
吓得管理员急忙拨打急救电话。
等拉着警报器的救护车拉着孔令国进了市立医院后。
很快一个消息传遍校园。
美食大学副校长、正教授、特级大厨、国家特殊津贴获得者——孔令国教授，因公务积劳成疾中风瘫痪，据主治大夫介绍，痊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会儿。刘谦刚打发区永江去找刘家。让他把陈泽坤搜集的孔令国抄袭证据啥的，从校内网撤下来。
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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