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晴再次陷入沉默。
外界，陆云生也陷入了沉默。
云溪宗传承万年之久，至今也不过三十六峰……宗门内五境大修超过百位，但是三十六峰这个数字，却极少变动。
陆云生之所以能在这么年轻的年纪，独掌一峰，那是因为他本就是他们这一脉的接班人。
江清白……
沉默过后，苏晴轻轻的摇了摇，一脸的惋惜。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的，为一个虚名，就叛出宗门，真是令人失望。”
“虚名？”
江清白眼中闪过一抹怅然若失的神色。
“师娘，你根本不懂。”
“人生在世无非就那么几样，名、利、情……如果您知道我的过往，就应该明白……”
“我爹是盗匪，我自小在一个盗匪窝长大，那个时候我的叔叔们，常常会告诫我，要我活得肆意告诉我，我们是盗匪……但是我问他们为什么我们要躲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要躲避官兵时，他们通常都会洒然一笑……后来我明白了，就是因为4个字：名正言顺。”
江清白这谎撒的，张口就来，还连贯无比。
连冠的，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或许这也是他内心的想法。
总之，他眼神没有丝毫躲闪，仿佛这真的是他心中所想。
“就像师娘你说的，我配不上师姐……所以我努力提升自己，包括修为、地位。”
苏晴这边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江清白，表情有那么一丝放松，语重心长的说道：
“月月，你错了。”
“人生在世不光要考虑自己的名誉、地位，更重要的是要做到问心无愧。”
“你真的以为我和你师父会看重这一方面吗？”
“还记得你入门时的誓言吗？”
“尊师重道……其实也怪我们，我和你师父也具有太强的功利心，以至于教你们提升修为，却忘记教你们修心……道、理……”
……
苏晴说了很多，很多，大概意思就是说他的人生观有问题，要他自己好好想一想。
江清白对此不置可否，却依旧做出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只是在某些特殊的环境下，做出了自己认为对的选择而已。
当然，这个选择在其他人看来，可能不是那么正确。
别人不理解无所谓，只要他自己能够活得好就行了。
他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评判，这是他作为一名穿越者最真实的想法。
……
苏晴还在继续说着，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但，江清白却是突然插话，道：
“师娘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能否也听我一言？”
苏晴的话突然被打断，让她有些不悦，不过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礼仪。
“当然。”
江清白坐在师娘苏晴对面，突然露出一个微笑。
“师娘，其实你们怎么想的我很清楚。”
“我不是傻子，你们如今这么说，这么劝说我，不过也只是为了让我重新归于师父门下……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江清白说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其实没有那么多对错之分，也和师娘你说的那些道理、心性完全没有关系……我是奉命进入的宗门，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叛出宗门，这根本就没有我选择的机会。”
“所以，您懂吗？”
苏晴呆了一下。
她感觉和江清白就像是在两个频道上聊天的人一样，驴头不对马嘴。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江清白却是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
“其实，你们与其来劝说我，还不如直接把我当做叛徒给处理掉。”
“因为即便我重新加入宗门，也逃脱不了处罚，也逃脱不了被他人猜忌，甚至有可能会连累到师父和您，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其实我很感谢您和师傅愿意再次搭救我，但是我想说的是，坏掉的东西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直接切掉。”
苏晴再次陷入沉默。
看着面前面带微笑地江清白，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一团云雾凭空出现，是陆云生回来了。
“小白，你想的太多了。”
“你所顾虑的那些，在为师这里都不成问题。”
陆云生似乎是一直在偷听，一出现便展现出强大的自信。
“你不用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你是本座的弟子，你只需要相信为师便可……你是有选择的，你只要选择相信为师，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至于你之前说的，若你真能够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天赋与能力，为师可以亲自向祖师禀报，在宗门内为你再立一峰，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在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名誉地位，这些都只是身外之物。”
“为师不希望你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断送自己的前程，孰轻孰重，为师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回答。”
陆云生一席话，推翻了江清白之前的所有逻辑。
每一个点都卡在了重位，推翻了他谎言之中所有的逻辑。
江清白。只是说出了一个谎言，但对方却借着这个谎言，重新为他梳理了逻辑。
江清白看着陆云生，真的是很愧疚。
作为师父，他是非常合格的，哪怕自己做到了如今地步……对方仍旧没有想放弃他，而是想要再搭救一把。
可……
江清白笑了。
“师父，其实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您看似给了我选择，但实际上我依旧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陆云生一听这话刚想说些什么，但江清白却直接开口继续说道：
“你和他们一样，全都一样，看似给了我选择，实际上言语的侧面都隐喻了一种无形的威胁，如果我不按你们说的做，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不是吗？”
江清白笑了，笑自己，也笑别人。
陆云生和苏晴却是脸色难看。
江清白完全不管他们两个，左右四望了一下。
水云天秘境里面，海天一色，天地接壤没什么不同，但是他在回头时，言语之间却充满了嘲讽。
“师父，您口口声声说要给我选择，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咱们现在已经在前往云居山的路上了吧？”
此话一出，陆云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江清白却是继续笑着说道：
“你看，就算是师父您说要给我选择，但实际上你们并没有……跟杜鹃他们一样，看似给了我选择，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等回到了云居山，如果我不按你们说的做，就只有死路一条，那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江清白笑着笑着，突然叹息一声，慢慢的站起身，背过双手，看向远方。
“从当年我踏出山寨的那一刻起，我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其实都是别人替我选择的……杜鹃是，羽化宗也是，包括师父、师娘，每个人都在替我做出选择……这次我想自己做选择，我不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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