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还没卸，这就要杀驴？倒是他们姜家的人。”
张距看着不远处扎营的禁军冷嘲热讽道，真就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
“张兄慎言，陛下天恩浩荡，禁军叛逆之辈无数，是让我等监管。”
“这话你信？”
说得好听叫互为依凭，不好听那就是互相看管，恶心！
对面的王子腾看着张距和顾清明苦涩一笑，嘉佑帝真不是个人啊。
把这件要命的差事给他也就算了，派人催促也就忍了，把他扔在贾珝的底盘是怎么个意思，是嫌他死的不够早？
自从他接了嘉佑帝的差事，禁军十二营和巡城七营就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还有一个京营，三方势力怕不是要把他撕碎了咽下去。
裁军，禁军不愿意，不裁，嘉佑不愿意，至于王子腾，他都不愿意。
裁军要动很多人的蛋糕，比如太上皇，禁军十二营是太上皇嫡系，要真裁去一半，太上皇那怎么办。
巡城七营多世家子弟，那就是个混资历的地方，这些人的父辈祖辈加起来，大齐也得抖三抖，更何况王子腾。
里面还有嘉佑帝的人也不能得罪，整日如此算计，王子腾头发都灰白了些。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忠顺出的主意，如此折腾自己，待到大事……，哼哼。
王子腾注意到张距投过来的目光，连忙点头示意，无论成功与否，张千他都得罪不起。
“王子腾为人，你如何看？”
张距不屑的瞥了一眼王子腾，对一旁的顾清明问道。
“王大人老成持重，我辈楷模。”
顾清明斟酌再三，勉强说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一个武人这么怂，说他武人我都替他嫌羞。”
张距自己翻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顾清明看着天，我可是什么都没说，都是他自己理解的。
王子腾其实还是有些能力的，不说其他，坐镇京营数十年无有差错，也算得上一份苦劳，但是他的能力相比于他的位置来说，那就很不够格了。
同样的问题还有贾珝，贾珝一样是兵法武艺稀疏，但他政治合格，王子腾论兵法武艺肯定在贾珝之上，但他政治都快负数了。
忠顺是什么情况，是个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来，你顶风作案，你不死谁死？
……
“陛下，宁侯送了书信进林府。”
夏衍低声对嘉佑帝说道，嘉佑帝眼神变了变，微微颔首。
还是有人传了出去，不过贾珝既然送了书信，那八成不会谋反，但是虚晃一招也不无可能。
“无事，让他去吧。”
嘉佑帝淡淡说道，他现在又能如何，此事在贾珝，不在他。
此时嘉佑帝对放贾珝出笼有了几分悔意，嘉佑也知道，贾珝不是二傻子，但他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不过这一次，到时给嘉佑帝提了一个醒，不能让大将一人领军在外，但是宋朝那一套绝不可能复刻，还是要想个法子。
不止贾珝，大齐还有数位封疆大吏，辽东的张千，皖南的成庚等等，大齐确实需要一些手段制约。
粗略一算，张千复出，成庚也镇守边关，他们这废太子一脉，竟也有了几分势头，虽说他们早就被太上皇打碎，但还是那句话，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
“贾芸见过林大人。”
贾芸走进林如海书房，俯身下拜道。
“不必多礼，贾珝让你回来可是有要事？”
“有一份书信，让贾芸送回来。”
贾芸从胸中掏出有些褶皱的书信交给林如海说道。
林如海接过书信，微微颔首，贾芸是个识趣的，拱拱手便告退回家去。
“岳丈在上，小婿贾珝拜上，闻黛玉突遭不幸，深感悲痛……”
林如海拆开书信，前半章无甚稀奇，平常宽慰人的话语，如果说要有什么不同，就是这文笔狗屁不通，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突遭不幸，深感悲痛”，林黛玉是死了吗？
但从后半章开始画风突变，语气蛮横，倒是符合贾珝在京中世家眼中的形象。
林如海连连冷笑，贾珝还真就是个贼小子，开篇便告诉林如海，他不会悔婚，明里暗里告诉林如海无须担心，他自会处置。
这是给他和林黛玉看的吗？这是给忠顺和嘉佑看的吧。
不过这样也好，林如海退了一步，但甄家女的分量不够平息这件事，自然要有一个人进一步，贾珝知道林如海为人，更知道嘉佑帝之为人。
嘉佑帝肯定不会退，那自然就是林如海退上一步，但这件事自然不能如此轻易就过去，林黛玉的伤就一个甄家女就过去了？
贾珝就要做这个咄咄逼人的恶人，谁知道这后面有没有甄太妃的意思？就算没有，从现在开始也是有了。
甄太妃要是没有意思，贾珝怎么从中获利，当然这是其次，林黛玉受得这口恶气，贾珝自然要给她还回去。
贾珝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啊！他自己这么认为。
林如海现在也愈加确定嘉佑帝在他府上有耳目，不然贾珝也不会把书信写的如此露骨。
要是想法阴暗一点，贾珝恐怕在他府上也有耳目。
林如海将书信随手扔在书桌上，横竖都是让人看的，藏起来又有什么用，要是藏起来，那十有八九就传不出去了。
贾珝此封书信，一为震慑心怀不轨之人，二来，也能从中获利。
……
“这就是贾珝所写的全部内容？”
嘉佑帝将手上书信递给夏衍，问道。
夏衍接过书信，扔进火炉，看着化为灰烬的书信，对嘉佑帝回道：
“宁侯若是只传了这一封书信，那想是不差。”
嘉佑帝微微颔首，说这么一大堆，就是要好处呗，给他。
“拟旨，封林如海，户部尚书之职。”
户部尚书迟早都是林如海的，如今因为这件事给了他也合情合理，也不需要嘉佑帝在付出什么。
但嘉佑帝理解错了贾珝的意思，你给林如海加官进爵，关我什么事啊，就是亲爹都靠不上，更何况一个岳丈，你倒是给我啊。
贾珝这一二十年往上动不了，但是能多分一块蛋糕为什么不伸手，在可控范围内伸手，还在嘉佑帝的准许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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