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边局势稳定，瓦剌鞑靼已有许久不曾犯边。
和九边的平静不同的是，双方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
与大齐相对的，瓦剌也不似表面上那样平静。
“大汉，那些汉人看起来想和我们在草原上大战一场！”
“那就战！长生天的勇士从来都不畏惧战争！”
阿若苏虽然鬓发皆白，但看起来还是中气十足，唯一能看出他命不久矣的，便是他稍显苍白的脸色。
“敢问大汉，统兵者何人？”
“坎塔雷。”
阿若苏不假思索，直接说出了一个名字。
营帐中左边的人纷纷喜上眉梢，右边则是齐齐冷哼，这就能看出派系之别。
“太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坎塔雷出征还需要你多多照拂。”
托古力马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披着甲，甲下是一层狼皮大氅，留着瓦剌标志性的胡须，看起来颇为野蛮，但是眼中却流露出和他造型不符的狡黠。
“大汉放心，我一定会尽心竭力，攻破汉人的城池，为长生天赢得胜利！”
阿若苏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在瓦剌，这位统治了三十余年的大汉，有着将近绝对的权力，哪怕病重没有人敢忤逆他，包括那位太师。
待全部人退出去后，坎塔雷上前扶住阿若苏，阿若苏咳嗽了两声，靠在床上。
坎塔雷看起来并没有阿尔金所说的那样疯狂，反而面容清秀，举止颇为儒雅，看起来不像蒙古人，更像汉人。
坎塔雷接过汤药，打算喂给阿若苏，阿若苏摇了摇头说道：
“坎塔雷，我的儿子，托古力马是一匹野狼，我驯服他二十多年，他也没有屈服，如果他看到肥美的羊肉会毫不犹豫的在你之前扑上去。”
“我命不久矣，托古力马一定会带着他的手下反叛，他甚至会联合鞑靼吞并瓦剌，这些问题我都留给你了。”
坎塔雷看着拒绝喝药的阿若苏，想了想，自己舀了一勺喝下去。
“我派去找阿尔金的人还没有回来，看来他出事了，他的部族你可以吞下，用来补充实力。”
对于阿尔金的死，阿若苏并没有感到悲伤，他也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子，太过异想天开。
“父汗，你已经老了，你的身体拿不住刀了，你的灵魂也已经腐朽，我会带着瓦剌和平度过这段时间，没有可以阻止我，没有人。”
面对坎塔雷的忤逆，阿若苏并没有生气，反而欣慰的看着他，只有这样如狼似虎的继承人，才能在接下来的局势中保全他们的家族。
“汉人的统帅是张千，他并不像之前那么好对付，你不要因为他之前的失败而轻视了他，不然你会一败涂地。”
“还有瓦剌各部，他们并不屈服于你，只有用绝对的力量打服他们，他们才会承认你的地位。”
阿若苏濒临垂死，语气都和缓了许多，对着坎塔雷一言一语教述着经验。
“如果马木在瓦剌与大齐开战的时候偷袭瓦剌，你会怎么做？”
“我会毫不犹豫的向大齐称臣，请求他们和瓦剌一同夹击鞑靼。”
坎塔雷一勺一勺喝完阿若苏的草药，对着他答道。
“如果马木南下呢？”
“那是汉人该思考的事情，如果他们的皇帝像赵恒一样软弱，我也会答应他们的请求，帮他们赶走鞑靼，只需要一点点的报酬。”
坎塔雷对燕云十六州是窥伺已久，如果有机会绝对会复刻契丹人的事迹，重新将汉人王朝赶出燕云十六州。
至于汉人皇帝，他的结局只能是仓皇南迁，当然坎塔雷不会给予他如同钦徽二宗那样的耻辱，瓦剌还没有实力掌控中原。
坎塔雷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阿若苏摇了摇头说道：
“父汗你还是少说些话吧，不然你很可能见不到我战胜汉人的那天。”
“不，你不懂，虽然汉人看起来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但是当你侵占他们的土地的时候，他们的战斗力堪比虎狼，当年姜汤的军队踩着被鲜血染红的草原铸就了赫赫威名。”
阿若苏拿左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对着自信满满的坎塔雷说道。
他早早就定下了坎塔雷当他的继承人，不只是因为坎塔雷是长子，而是坎塔雷的能力是最强的，也是最不要脸的。
其他人可能会为了尊严去死，坎塔雷会为了瓦剌能延续而放弃他的骄傲，去屈服，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不算是一个好君主。
但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走的更远，瓦剌和大齐的情况相差也不远，大齐有六难，一片亡国之相，瓦剌又好了吗？马上就要四分五裂，托古力马正值壮年虎视眈眈，鞑靼的马木盯着瓦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还有阿若苏一群儿子也会跟坎塔雷争夺汗位，大齐的炸弹还未点燃，瓦剌在阿如苏死的那一刻就会爆炸。
所以如果能打赢最好不过，坎塔雷是有这个能力的，但如果打输了，坎塔雷必须靠着大齐再度一统瓦剌。
鞑靼是靠不住的，大齐可能放过瓦剌，鞑靼只会把瓦剌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阿若苏知道中原人是怎么样的，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东西，中原人就会回报很多，如果打不过，屈服也能换来一条活路。
阿若苏是一个野蛮人，只信奉力量，但是他不是傻子，托古力马刀都快架上来了，你当他是瞎子？
虽然他们的先人屡屡展示斩草不除根的后果，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学会。
坎塔雷扔下药碗走出帐篷，原本只是有些苍白的阿若苏，变得气若游丝，摊开手掌，鲜红的血液正在阿若苏的掌心流淌。
……
“太师，难道我们就这样跟着坎塔雷？”
“你，在教我做事?”
托古力马缓缓转过身，阴鸷的看着出声之人，那人冷汗直流，连道不敢。
“我会和他分兵，绕过汉人的军队，去攻打宣府镇。”
“汉人抽调了十几万大军，九边的守军不会很多，我派人去了吐蕃，要求吐蕃出兵大齐，那时吐蕃兵力去牵制九边，在汉人措手不及之下，我们直接攻破宣府镇，两日就能赶到汉人的都城。”
“那时，我会向他们证明，谁才是这草原上的霸主。”
托古力马冷哼一身，又转过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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