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郑开元笑了一声，问一旁默不作声的董清傅，“你是因为调解纠纷被误伤了？”
董清傅倒是抬起头，眼神却是虚飘着，他点点头，轻声道，“他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因为什么纠纷？”郑开元看向教导主任，“主任了解这一点吗？”
“还能因为什么。”教导主任皱眉道，“上午考试，他们在考场里有了矛盾，肯定是因为作弊。”
“这倒是没错。”元舒坐在一旁，胳膊拄在办公桌上，托着腮道，“您可总算是蒙对了一点。”
“你看看这个学生！”教导主任的火气蹭地一下又蹿了十分，“简直目无尊长！”
“郭老师，”元舒转头抬脸，问凑在学生堆里吃点心的班主任，“我对您不尊重吗？”
班主任塞了一口的点心还没来得及吞下，连忙摇头。
“您刚才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元舒转过身，笑着说，“还有一句话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您说我目无尊长，是不是要检讨一下自己的原因？”
“简直胡搅蛮缠！”教导主任气得一步向前，不料郑开元横刀插过来，挡在眼前。
“到底是因为什么起了纠纷。”郑开元淡笑道，“您还没有跟我说清楚，我这里要得是真凭实据，空口无凭的猜测可不管用。”
“你来说。”教导主任心底咯噔一声，后退一步，反手一指，将贾大川抓过来，“一五一十地说明白，一个字都不准落下。”
贾大川虽然是校霸，但只敢借着小混混尾巴的威风，在校园内为非作歹，出了高中大门就成了怂狗一条。加上有董清傅给他善后，助长了不少气焰。
他不像元舒，因为常年不在学校，对师长只有尊敬没有畏惧。而贾大川截然不同，他的本性之中，对教师毫无尊重，全靠一丝畏惧撑着良性。
他现在处于全场的焦点，盯着教导主任的怒火，眼神战战兢兢地打颤，本能地看向董清傅，只见对方向他使了一个眼神，贾大川顿时有了底气，张口就道，“因为他要抄清傅的试卷，被我看见了，当然饶不了他！”
这人的座次在董清傅之后，贾大川心里捏了口气，认为这个理由总不会露出马脚。
没想到这话一落，办公室除了教导主任之外，都诧异地看向他，一瞬之间鸦雀无声。直到一声响亮的“放丨屁！”打断室内的寂静。
和班主任拥有同款发型的老师，端着两个饭盒踢开办公室的门，烧着满脸怒火走进来，“贾大川，你的脑袋落到考场里了是不是？元舒用得着抄董清傅的试卷？怎么着，他是想抄到年级前十名吗？！”
“那也不是不可能。”贾大川一口咬定，“万一他想抄到前十名呢？”
“人家一直考年级第一，现在想作弊抄到第十名。”监考老师把饭盒拍到办公桌上，声音拔高，“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
“我今天看你在考场就觉得不对，还想跟元舒意思意思。我看你真是挺有意思，竟然敢来这种意思？”
一名学生塞着半口糕点，含糊地问旁边的人，“到底什么意思啊？”
廉明正聚精会神地看戏，随口道，“吃你的吧，补补脑子。”
贾大川吃了一口苍蝇，不吞不咽地含在喉咙间，瞪大双眼逼视向董清傅，他走投无路地喊，“清傅，你说是不是！”
“我只是去劝架的。”董清傅按着肋骨，惨笑道，“结果只劝了几句就被揍成这样，我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元舒听闻嗤道，“那还是揍轻了。”
自从老孙拎着饭盒进来，教导主任立时觉察不好，退到一边闭口不言。听到元舒的呛声，嘴唇紧抿，不肯开口。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到门口时却渐渐趋缓，最终成为正常的速度，接着响起敲门声。
班主任接过饭盒，把老孙请到一边，见教导主任缩在一旁不言不语，只好道，“请进。”
元舒看了一眼来人，见到进来的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长得十分清瘦，两颊向里凹陷，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打出几分阴影。
这人衣着朴素，带着一副眼镜，牙关似乎一直没有松开，咬得下颌稍微宽了一些。他像“瘦”字活了过来，又带着几分严厉攒成的戾气，仿佛是随时能抽在身上的教鞭。
在教导主任身边都能信口胡诌的贾大川，见到来人后，竟然打了个哆嗦，往旁边躲了躲。
有人看着贾大川的怂样，脱口而出：“你爸？”
“爸。”董清傅隐忍着站起身，不敢直视对方似的，脸稍微向下垂低几分。
对方蜻蜓点水般看他一眼，很快转向其他几位老师问好，拧眉问，“请问董清傅闯了什么祸？”
班主任见教导主任想装鹌鹑到底，只好把事情客观地道了一遍，趁着对方消化的功夫，冲旁边几个小崽子道，“你们还不快去吃饭？”
“老师，我们不饿。”几位同学义正言辞地说，“我们要给元舒当证人！”
“对！”廉明举手说，“尤其是我，我也是受害者。”
董父闻声扫了一眼，但很快板着脸看向董清傅，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考第一名的人，需要抄你的试卷？”
董清傅梗起脖颈，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道，“我也不清楚，是我挨了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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