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舒趴在桌子上晕晕欲睡, 若有若无地听见门外阵阵的惊呼声，浪潮似的涌进耳朵里。
他懵怔地把头从胳膊上抬起来，惺忪地往四周看了看，只见身旁的同学一股脑儿地往外挤。
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缓了一分钟, 等睡意袭过去，眼前渐渐明朗之后，元舒掀开沉顿的眼皮，不料眼前蓦然一黑, 他下意识地一缩, 惊道：“哥哥？”
元舒来不及听郑开元回答，就听到旁边的同学此起彼伏的了悟地“啊”了一声。
“原来是元舒的哥哥啊, 那就不稀奇了。”
“学神都是成群出现, 你知道我和第一名的差距在哪里吗？就是我妈没给我生这样一个哥哥。”
“我有两个哥哥，每天都往死里打, 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匀你一个，替国家分忧解愁, 拯救一个即将破碎的家庭成吗？”
“能站起来吗？郑开元俯下身，手臂环绕到他的身后。
元舒感觉到对方的手已经箍住自己的胳膊，四周的同学护士虎视眈眈地盯着, 吓得他慌忙站起来, 拽着郑开元的手往外走, 小声催促道, “别想把我抱起来走。”
“没敢这么想。”郑开元有贼心没贼胆地笑道, “打算背起来着，走吧，我们去休息室那边。”
元舒跟着过去，他浑身没力气，瞪对方一眼，结果成了心窝里挠痒痒，他拿过郑开元手里的包，警惕地环视几下，准备去洗手间。
“快去吧。”郑开元守在门外，“我跟你们校长说过了，等发言结束之后我们就回家。”
元舒轻“嗯”了一声，迅速跑进去。
他的生活用品一向都由郑开元准备，往日里元舒并没有觉察有什么不对，但今天在同学的窃窃私语中，却让他觉得脸上发烫，心里慌跳得厉害，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元舒对着镜子做了一个深呼吸，手压在胸口使劲拍了两下，想将卡在喉间的心跳震下去。但几下无果，他恼羞成怒地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用力抬手拍向前额，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一些。
时间刚超出几秒，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元舒应了一声，心中忽然惊醒一瞬，郑开元何止操办他的生活用品，他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每一个空隙里，都有对方的影子。
郑开元对他生活的把握，比时间秒的刻度还要精准。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方才手无足措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心脏回归到远处，他偏过脸，看到镜中的少年，会心地笑了笑，才走出门外。
等出来后，正好到了学生入场的时间。
元舒只来得及和郑开元告别，便匆匆回去和同学们集合去礼堂。
校庆开始后，元舒坐在台下出神，他在心里算着时间，大灯老师催了两次之后，才慢悠悠地起身去后台做演讲准备。
郑开元这次是校友代表，学校将校友与新生的讲话放在一起，将过去与未来串联起来。
果然，元舒刚到后台时，见到郑开元正好起身往讲台走去。
后台的视线宽敞，郑开元的身影意思不落地照映在元舒的眼中。
他似有感应，走到一半时，回头看了一眼。
元舒误以为对方抓到自己，吓得后退一步，不知道郑开元看没看见他，只是忽然笑起来，接着走向讲台发言。
他的眼里只能盛下对方，头里发晕只剩下刚才的笑容，甚至连郑开元的演讲都听不清楚。
元舒的眼直直地勾向前方，一动不动，知道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他听见自己的名字之后，像上了发条一般，机械地走向舞台。
他张着口，字句铿锵，演讲渲染有力，和刚才的老校友不差分毫。
但元舒一个字都听不清，那些话像是有了生命能力一样，自己就能跳出来。他的口和大脑似乎分了家，一个背着稿子，一个想着郑开元。
郑开元的眼神似有似无地飘过来，一个不落地全黏在元舒的身上，让他在鞠躬的一瞬间轻轻地打了个机灵。但他咬紧了牙关，吝啬地不肯把心里炸开锅的消息透漏给对方一分。
元舒下场时连郑开元都没有看一眼，连忙往魏籽的方向走去。
正准备和对方来一个意味深长眼神的郑开元，看着元舒的后背愣怔出神，这个小家伙，最近总是有点不太对劲儿。
难道是青春期来了？
郑开元陡然想起郑绍君，浑身一滞，这个家学可要不得！
*
魏籽坐在最后一排，正聚精会神地打游戏，肩膀上猛地落下一张手，惊得他一蹦三尺高，险些大喊出声。
回头一看是元舒，提起的气顿时泄下来，他瘫回座位上，长舒了一口气，“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等元舒开口，就听前面有女生激动地使劲拍打旁边的人，“上一个是郑开元吗！”
一旁的女生揉着胳膊道，“你才反应过来吗？下一个人发言之后，是不是该激动元舒了？”
“我刚才跟男朋友打电话去了，真是郑开元啊！我每次从走廊里经过时，看到名人榜都想把他的照片撕下来。”
“想给他生猴子！”
魏籽见元舒上身前倾，整个人如一把待发的利箭一般，怒视着前方几个女生。
他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犹豫不决地触碰了一下他的后背，“你……没事吧？”
元舒突地扭过头，盯着魏籽，一字一句地说，“生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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