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平返程之前，周秉昆决定再请少平一次。
这次，他受惠太多。
又是设备，又是大舞台，又是天上人间的，全都跟他周秉昆有关。
孙少平不眨眼的先后投了百万元。
袜子厂事关郑娟，大舞台事关他，天上人间又事关光明……
好处几乎都让他们一家享受了，如果不表示一下，他能愧死。
如果他知道袜子厂也是孙少平出的钱，不知道会怎样的不安。
孙少平倒是不怎么在意。
因为都能产生效益，都会赚钱，而且此行他收获不小。
为了气氛，也因为事关他人，周秉昆也邀请了自己的几个朋友。
请客的地方，放在了周家。
也只有那个地方有场地，够他们施展，那也是他们聚会惯常的地方。
请示了父亲后，周志刚听说是请少平，点头同意，而且说道：“叫郑娟来，让她操持一下，你们能做些啥。”
因为怕母亲不认人，责难郑娟狐狸精，自父亲回来后，郑娟有几年没出现在周家了。
如今父亲旧事重提，也就代表着已经彻底认可了这个儿媳妇。
再也没有比得到父亲的认可，让周秉昆感到高兴的事了。
郑娟也很高兴。
就好像黑娃念念不忘让田小娥认祖归宗，来自父母，来自宗族的承认，对一个媳妇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郑娟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子好菜，朋友们也都来了，济济一堂。
这让周秉昆想起两年前。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那批人，只少了一两个朋友，却多了一位客人。
那次，因为周秉昆转正，张罗了一次，朋友们倒是都来了。
只是都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有心思说啥，对于秉昆的转正，也不认为是改变生活的大事，并不热衷。
甚至连祝福，或者恭维也没有。
场面甚或有些冷场，尴尬得很。
直到最后吕川到来，听说他将分配到本省工作，竟然还是领导秘书一类，或许是觉得能鸡犬升天，大家才热烈起来，纷纷庆幸大家都有了出路。
人都走了以后，周秉昆被父亲借题发挥教训，父子俩爆发了一次厉害的冲突，如今想来，父亲是对的。
除了没考虑他的心境，规劝都是中肯之语，生一个周家血脉的孙子，或者孙女，要求也是应当。
周秉昆却觉得父亲只为他自己考虑，而且对父亲说哥、姐考上大学，而自己没有，是看不起自己。
激愤上来，口不择言，伤了父亲的心，如今想来却是不该。
不过，这次朋友们的热情堪比接受领导接见，远不是上次可比。
孙少平故技重施，开始就拿过一瓶啤酒，声明喝完打死也不喝了。
众人满口应承，却仍挤兑得他不得不再次破戒，再次倒在了炕上。
安顿好他之后，周秉昆又和朋友们喝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却不想孙少平这次是装的。
他终于想到了用空间作弊的办法，以后，只要他想，再也不用喝醉了。
少平只是不想跟周秉昆那些朋友闲扯，虽然同情，帮忙也是顺手，但总总寄希望于“被帮”，却不是少平想的。
他更赞同周志刚的自强。
所以，席间他们诉苦说“住的地方难找，光子片乱搭乱盖弄个窝都是好的，不知啥时候是个头。”
少平就借酒盖脸，刺激他们。
“没住的地方，买不起房不会自己盖吗？”
别人说他是“为何不吃肉”的现实版，少平就替他们算经济账。
如何集中，如何起楼，如何利用空出来的土地做生意，以生意换取启动和发展资金。
“即使没有人投资，俄就不信，光子片的人集中起来，连起几栋楼的钱都凑不够，有了几栋楼，地不就腾出来了嘛，有了地，不就有了钱。”
当然，这里面还有住宅用地、商业用地、工业用地区别，但光子片已经是吉春领导们的心病，不是没有通融的余地。
即使到二十一世纪，房地产还有一段野蛮成长的时间呢。
如今才刚开始，有东湖丽苑的的先例在前，他们只会担心找不到人投资。
退一步来说，就算政府不同意。
楼上居住，楼下开商场，那叫底商，居民利用居住地创业，在这个机关都开始办三产的时代，光子片群体动起来，几乎没有政策阻碍的。
就是操持此事的人不好找，需要很高的公信力。
周志刚就合适。
周家的名声，和周志刚几年来抹墙的作为，拥有这个基础。
结果就是，旁人还没有怎么着，周志刚自己却上了心。
所以，孙少平就被留了下来。
第二天，少平一起来就见桌上已经摆好了饭。
是周志刚一大早起来做的。
少平忙起身洗漱，他是合衣而卧，方便得很。
“少平，你昨晚说的，详细说给我听听。”
“叔，不会是你要做吧？”少平坚决摇头，“你身子撑不住的，只能打辅助，主事的人不能是你，否则能熬干你的精气神。”
“不是还有你嘛，帮帮你叔，你不是有药嘛，也给我一些。不白让你帮忙，空出来的地，都由你安排。”
周志刚是铁了心要办这件事了。
“那你也熬不起！麻烦的不是盖房，也不是政策，而是发动群众，是拆迁谈判，铁人都撑不住，你怎么行。”
周志刚却有自己的看法，“我了解这帮老街坊，他们苦此地久了，早就想改变，不过谁都没有这个本事而已。”
“我想过了，也不是我一个人干，我把上了年纪的人先组织起来，然后一起发动光子片的人，大家一起使劲儿，这事准能成……”
“我还有一帮要退休的老兄弟，都在家闲着，技术上没有问题。”
业主委员会！
果然是老爷子，这么先进的办法都能琢磨出来。
“干活儿的呢？还有建材……”
“光子片年轻人很多，都没有工作，虽然技术不行，但干出力的杂事没有问题，只要有一批骨干，能组织起来。至于建材，整个光子片组织起来，还是有些社会关系的……”
孙少平无奈，“叔，不得不说，老骥伏枥，还是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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