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一定很疼吧？
还不等玛丽亚爬起来，凯撒早就转过身去。
陈墨瞳心念一动，一件绛紫长袍便披到了玛丽亚身上，顺着她的双手穿好，并自行系好了腰带。
玛丽亚没有在意身上的长袍，双手用力将自己撑起来，半坐在地。
稳住了身子，她才看向自己忍不住颤抖的双手，上面虽然仍然覆满了细密的鳞片，指甲也锋锐尖利，但从外形来讲确确实实就是人类的双手。
“哈哈哈哈哈……”
玛丽亚低声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隐隐带着几分哭腔。
泪水沁湿了她金色的竖瞳，从眼角滑落，滴在手心，温热透明。
那是人类的眼泪。
几十年非人的形态早就几乎将她人类的自我消磨殆尽。
此刻重回人类的姿态，哪怕依旧有些许扭曲，也是她过去不敢想象的。
神灵的诅咒，岂是凡人可解？
但此刻，她确实再次回归人形！
玛丽亚的笑声缓缓停止，不再去看自己的双腿是否回归人类，而是站起来，提起长袍下摆，朝三人行了一个古典淑女礼。
“诸位大恩，玛丽亚铭记在心。”
陈墨瞳见她如此迅速便平复心境，倒有些意外。
虽说其中有净心安魂法术和符箓的作用，但从玛丽亚看着双手激动的模样不难看出，她内心的喜悦根本无法遏制。
苏茜脸上带着喜悦：“不必如此，这只是兑现承诺。”
“对于你们来讲，是兑现承诺。可对于我来说，却是拯救。”玛丽亚的声音自信而温和，甚至有些不容置疑，“只有现在，我才觉得自己仍然是人类。也只有现在，我才终于放下了放弃自我的想法。所以，这是恩情。”
在无尽的非人折磨之中，她早已失去自我，主动停下船也好，给三人指路也罢，都是为了让自己解脱。
这些事本质上和她让瑞吉蕾芙来了解自己没有区别。
她想要的只是解脱，至于让她解脱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哪怕是文森特也行。
“不说这些了，已经过去了。”陈墨瞳脸上也带着笑意，“玛丽亚女士，欢迎你，再次回到人类的世界。”
玛丽亚点头致谢：“谢谢两位的祝贺。”
促成此事的陈墨瞳也许是出于共情，另外两位可能只是出于友谊，亦或者他们只是纯粹无私的屠龙者。
但原因对玛丽亚来说并不重要。
施恩者可以不在乎恩情，受惠者却不可忘恩。
那有违玛丽亚做人的原则。
“还有我的。”凯撒转身，轻轻拍了拍手，“恭喜，玛丽亚女士，您风采依旧。”
“哈哈哈。”玛丽亚轻笑起来，调侃道，“感谢您的夸奖，但是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夸奖另外一位女士可不太好。”
陈墨瞳笑得更开心了：“就是啊，凯撒？”
凯撒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噢，抱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真心祝贺。”
“玛丽亚祖母，你说的绅士不会就是凯撒先生这种人吧？”瑞吉蕾芙也凑上前，故作夸张地看了凯撒一眼，缓缓摇头，“我可不喜欢这种的，太过轻浮呢。”
玛丽亚呵呵一笑，走上前摸了摸瑞吉蕾芙的头，为她简单梳理了一下白金色的头发，眼里满是慈爱，泪水不经意间又湿润了眼眶。
“小瑞吉蕾芙，相信自己的眼光总是没错，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却也不要太固执。”
瑞吉蕾芙拉着玛丽亚的另一只手，撒娇地摇了摇，“我知道啦，祖母，我会好好看那些男人的，一定选一个帅气强大可靠。”
“嗯，那就好。”
玛丽亚将瑞吉蕾芙的马尾扎好，又整理了一下刘海，正准备松手，突然注意到瑞吉雷夫额头烫伤痊愈后留下的死皮。
她轻轻摸了摸那层死皮，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死皮搓下，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轻声道，“很疼吧？”
“哪有？我可是瑞吉蕾芙啊，根本不疼！”瑞吉蕾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而阳光，仿佛能治愈一切。
玛丽亚忍不住笑了，又摸了摸那新生的皮肤，轻轻骂道：“傻孩子。”
瑞吉蕾芙不服气道：“瑞吉蕾芙才不傻，我可是记得整个管道的结构图，头埋在保暖服里都轻轻松松爬到这里呢！”
说完脸上还有些不高兴，一副赶快夸我的样子。
玛丽亚想笑，却笑不出来，一把将瑞吉蕾芙抱在怀里，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掉，嚎啕大哭起来。
“小瑞吉蕾芙……我的小瑞吉蕾芙……我亲爱的小宝贝……”
瑞吉蕾芙反手紧紧地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部，反咬住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陈墨瞳看着这一幕，眼睛红红的，没有说话。
凯撒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秀发，却被一把推开。
苏茜见状无声笑了起来，摇摇头，静静看着一切，内心却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路明非提供的技术，解救玛利亚恐怕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甚至秘党会将玛丽亚视为珍贵的样本，继续这种惨无人道的囚禁。
过了好一会儿，玛丽亚才终于平复心境，再次朝几人一礼。
“真的非常感谢几位大恩。”
再次成为人的她，看见那扭曲可怖的死皮，才突然明白自己拜托给小瑞吉蕾芙的事，究竟有多么残忍。
她看向身前的瑞吉蕾芙，带着深深的歉意：“对不起，小瑞吉蕾芙。”
“祖母……”瑞吉蕾芙哼哼两声，再次把头埋进她怀里。
她摸着瑞吉蕾芙的头，无奈地笑笑。
陈墨瞳：“好了，我们先上去吧。”
“嗯。”苏茜附和道，“瑞吉蕾芙熟悉顶层的环境，我们还需要去找文森特和另一个女孩。”
“那是自然。”玛丽亚点点头，拍了拍瑞吉蕾芙的后背。“小瑞吉蕾芙，我们也该去帮忙了。”
“哦。”瑞吉蕾芙有些不舍地从她怀里挪开，简单整理了一下面容，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模样，“那走吧，上层我可是很熟的！”
“好。”凯撒点头，“我们……”
轰！
水密舱外忽然传来微弱的闷响。
三人身上瞬间亮起土黄色灵光，凯撒手势快若残影，给玛丽亚和瑞吉蕾芙也加持了两道防御法术。
苏茜面色有些难看：“他们干什么吃的，怎么会有爆炸？”
陈墨瞳也有些意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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