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桑对颜歆说：“今天我没想到她会来找我，我也一时没注意说了重话。”
“姑姑，那不是你的错。妈妈是被我气的。”
颜桑紧绷的表情有了一丝动容，浅浅的微笑浮现出来：“舒雅还是好的，没叫你走，至少，她要比某些人开明很多。”想起往事，颜桑止不住地悔恨，也许是今天把深藏的记忆挖掘了出来，情绪就变得容易激动。
“她需要时间来接受。”
“我了解这种心情，我也是这样。一只脚已经抬起来了，却迟迟不敢落下，怕这一脚踩下去就再也说不回来了。她怕失去你，她需要时间去想明白。”颜桑微笑着对颜歆说。
“嗯。”
“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会赞同你和杨杨在一起。小姑娘一看就不靠谱，她不适合你，你适合更好的人。”颜桑拍拍颜歆的手背。
颜歆在心里叹气，杨杨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不过在亲人眼中，外人总归是比不上自己的人的。
杨杨亲自开车去远处的水果市场挑水果，她知道顾舒雅是不爱吃甜的，这个口味和颜歆差不多，颜歆大概是从她那里继承来的。她就去挑了几样清淡降火的进口水果，再包装成精美的礼盒。
她希望顾舒雅能降降火气，别每次看见她都像看见了强盗劫匪。她虽然是抢了她的女儿，但是同理可得，颜歆也抢了妈妈的女儿不是吗？
顾舒雅想不开的，杨杨一下子就想开了。她选了水果还去老字号的中药铺里买了不少的保健品，然后满载而归。
她拎着这大袋小袋的东西进病房，然后填满柜子。
顾舒雅一直说不要，杨杨不理睬她，反正她不能从床上跳下来把东西扔掉。
她想起自己弟弟娶老婆那会儿的场景，弟媳妇儿也算是个好人家出来的，自己家算是高攀，弟弟不顾所有人的阻碍偏偏要娶她，老丈人生病的时候他就跑去伺候，被老丈人用拖鞋打，还一个劲地笑嘻嘻的。
有了这种毅力，老婆才被他娶到手。
自己要面对的害怕失去宝贝女儿的母亲，她庆幸的一点是顾舒雅是大家闺秀，不会像在部队呆过的那个亲家一样动不动就破口大骂，顾舒雅骂起来也只是很温柔地说离开，我不想看见你，你从这里走出去，连一个滚字都说不出口。
杨杨的表现可以说任劳任怨，颜歆从没有这样心疼她。如果之前还有什么顾虑的话，此刻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阴影的存在。
颜桑坐在床边，说是要陪她说话，可是一个下午两人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杨杨拿着刀子削苹果皮，一人一个，顾舒雅不吃，她削好以后特地用保鲜膜包起来。
从安的那只苹果被做成兔子的形状，当杨杨把兔子样的苹果送到从安手里的时候，从安露出灿烂地微笑，缺了一颗牙的大门牙格外醒目。
颜桑率先开口说话：“医生说今晚你就可以出院，我已经跟颜容打过电话，他现在就往这边赶来。”
“我不回家。你去跟老头子交代说，我到底是被谁气成这样的。”顾舒雅固执地不肯柔化态度。
顾舒雅看着自己的孙女，眼角瞬间湿润：“还是从安最贴心，从安，以后不要让外婆难过。”
“不会，我会孝顺外婆。”
“以后找个好老公早早嫁了，知道吗？”顾舒雅这辈子都没有被这样吓到过，这一屋子里居然装了是三个……三个……晕眩的感觉又来连
从安却摇头，说：“不要！嫁人是最没出息的。”
顾舒雅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已经到尽头了，连孙女……她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师说女人就要做女强人！”从安对范童童的话念念不忘。
颜歆和杨杨压抑着笑意，不约而同地低头做事，不让手空下来。
顾舒雅急了：“老师说的是错的，女孩子就该找个好男人嫁了。从安，你不想有很多的小孩吗？”
颜歆出声说：“妈妈，别灌输她错误的思想，她的人生应该由她自己做主。”
“你又跟我唱反调。”平时最亲切的女儿此刻成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敌人，不知道前世欠了她多少债，这辈子活着就是为她操心。
杨杨说：“从安以后会非常有出息的。”
“住口，这里没有你这个外人说话的份。”顾舒雅冷哼，她算什么，不过是外人一个。
外人，这个词听起来真刺耳。
削好的苹果被她咬了一口，她努力擦去心口的不愉快。
颜容到傍晚来病房，顾舒雅终于在大家的努力劝说下改变了主意。
走之前坚持要把从安带走，但是颜歆要她保证不把孩子送到李翔那里去，顾舒雅答应了颜歆才点头。
从安跟着外婆走了，颜容和颜桑这对姐弟隔了多少年才见一面，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离别的时候是大好年华，重逢的时候是连悲痛的力量都没有了。
颜容说：“跟我一起回颜家。”
颜桑摇头：“我有什么脸回去。”
她怕啊，回去的时候如何面对在天上的母亲，她自己的誓言是一把刀，永远在她胸口制造伤痛。
“母亲临死之前早已改变了主意，她后悔把你赶走。”颜容轻声说。
“真的吗？”颜桑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泪水已经抑制不住地泛滥。
她抓着颜容的衣服，大声地说：“娘真的是这样说的？你不要骗我，你说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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