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斜倚在榻上，窗户半开着，夹杂着零星的雨点扑进来，带来凉爽的气息。也将她心中的郁气压了下去。
因着暴雨一直不停的缘故，这几日开封城里的气氛颇有些压抑，赵德昌也不得不冒雨去上朝。
二娘这几日闲下来，便一直在想，到底应该怎么样对待秦国夫人，却至今都没有拿定主意。
是主动出击，还是等着秦国夫人对自己动手，再让赵德昌去对付她？
论理说，后一种是更加简洁方便的，且还能将自己放在弱势的一方，让赵德昌对自己心怀愧疚。
但二娘却并不想那般。她知道自己，她的性子中，颇有些刚强的部分，与她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娘截然不同。就算是最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做出那等姿态，而今就更不可能了。
之前才想透了，日后要站在赵德昌身边。既然如此，自然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行。只等着对方来照顾自己是不成的。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想了一会儿，都没什么头绪，反而觉得头更疼了。二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飞雪见她皱着眉，似乎很难受的模样，连忙上前替她按摩，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二娘摇了摇头，睁开眼来定定的看着飞雪。此事事关重大，她现在却不能确定，飞雪到底能否保守秘密。
不过……不能保守秘密，或许也有意外的收获呢？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道，“你大约也听说了罢？秦国夫人前几日进宫去了。”
见飞雪点头，她才继续，“听说她是去宫里找帮手的。如今能让她费神的，除了我还有谁？”说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听说德妃娘娘建议她将我处置掉……我哪里就值得如此了？”
飞雪闻言也是一惊，“这……姑娘是从哪里听说的？”倒不是不信二娘的话，只是宫里的事情，要传出来可不容易。二娘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是何时有了这样的渠道？
既然开了头，二娘便没有隐瞒，“这事我是听龚家大哥说的。至于他，似乎是广平郡王传来的消息。”
说罢不理会飞雪的惊讶，笑着道，“我一直在想，秦国夫人要用怎样的法子来对付我。”
说不准这法子早就已经用上了，不过是自己不曾察觉罢了。
这样的时候，特别能够显出二娘在这府里没什么人脉。若是手里有足够的人手，便也不需担心了，直接叫人将秦国夫人看起来就是，不论做什么都逃不出自己的眼睛。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二娘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只能暗暗忧心。
飞雪一时也找不到能够宽慰她的话。毕竟这事可大可小，谁也不知道秦国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当主仆二人纠结之时，外面却有小丫头来报，说是素心姑娘来了。
“素心？她一个人来的？绿云姑娘没有和她一起？”二娘十分诧异，毕竟这两人一贯同进同出的。
小丫头懵懂的摇头，“不曾，只有素心姑娘自己一个人来了。还提着一个大食盒。”
二娘想了想，叫人将素心请进来，心里却在思量，她突然拜访，到底是为了了什么？
见到素心的第一眼，二娘便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想了一会儿，才发觉，应该是素心比之从前大方了。从前她虽然也不曾畏缩过，但却一直都是站在绿云身后的，两个人一起出现，别人必定第一个注意到绿云，而忽视了她。
也不知是因为今日绿云不曾来，还是因为素心揭去了自己身上的伪装？
“二姐姐，我又来叨扰了。”素心将食盒放在桌上，见飞雪替二娘按摩，便关心的问道，“姐姐可是有不适？”
二娘挥了挥手，让飞雪退下，这才道，“只是有些头痛，可能是这几日没睡好。”
的确，自从进入了雨季以来，她夜里便总觉得睡不好。一整夜都是半梦半醒，有一点点响动，都能醒来。如此早上醒来之后，只觉得比不睡更加累人。
素心听了她的症状之后，便道，“怕是因着天气变化，有些不适，姐姐多用些静心的东西。”
这些东西二娘自然是用过了的。她睡不好，赵德昌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委屈了她。只是吃了多少东西下去，却一点改变都没有，只觉得越发的烦躁起来。
“那倒是奇了。”素心说着往二娘这里走了几步，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
二娘只觉得那香气十分舒适，便问道，“妹妹身上是什么香？闻了似乎人都舒坦了些。”
“什么香？”素心有些莫名，“这几日天气不好，衣裳都有些润，我便用炭火熏烤了一下，不曾用香。”
二娘却不信，问站在一旁的飞雪，“你过来试试，她身上是不是有一股子香气？”
飞雪便往这边稍微靠了靠，好一会儿才道，“果真有一股香气，不过倒像是……瓜果香。”
素心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我当是什么呢？”说着回头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我反正是闲来无事，便自己做了些南瓜饼，还望姐姐别嫌弃才是。”
果然那盖子一打开，香味便越发浓郁了。二娘心里颇有些怪异起来。
她原是觉得素心熏了那香来接近自己，不怀好意，然而如今证实了不过是南瓜饼的香气，她一方面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但另一方面，却又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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