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的话有道理,刘彻知道,这几日只不过是面子过不去而已。刘彻大步走在宫苑回廊之中,神清气爽,等陈珏来找他认错了,他便不跟陈珏计较。
……
刘彻不召陈珏入宫的情况已经到了第二十一日,一向万事不挂心的刘嫖在外也听到了些风声,急匆匆地从一个长安城中贵妇的宴会上返回家中询问陈珏。
刘嫖闯进来的时候陈珏正在吃小食,他方咽了一口清凉的豆腐,便听得刘嫖道:“珏儿,你这是怎么惹着陛下了?”
陈珏咳嗽了一声,讶道:“怎么陛下召见不召见我的事都有这么些人关注?”长安城中流传陈珏和天子失和的传言,究竟是什么缘由?陈珏微微皱了眉。
刘嫖顾不得陈珏的提问,急道:“好不容易你阿姐跟陛下和和美美的,从来不红脸,你这是怎么回事?还不跟我说,你又是如何惹怒皇帝了?”
陈珏简单地答道:“我认为修建上林苑过于奢侈,巨耗国库,徒损民力,所以直言进谏,希望陛下明白他若是还想打匈奴人就不要这么注重享受。”
刘嫖急急地喘了几口气,手指点了陈珏的头一下,道:“你怎么这么笨,文景两代先皇谁没有修过宫室,只陛下弄个上林苑就是奢靡不成?就算这真的是什么商纣之为,还轮不到你进谏吧?”
刘彻多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刘嫖心里清楚得很,她不求陈珏在刘彻面前有她当年察言观色、为皇兄献美的机灵劲,只求莫再学那些直臣就好。
陈珏笑道:“阿母,再气我白发就长出来了。”
刘嫖闻言,双手不由自主地立刻抚上自己的鬓边。她已经不年轻,这几年儿女争气诸事顺心,皇帝女婿也对她礼敬有加,刘嫖竟不知不觉地迷上了保养之道。
“你还来气我!”刘嫖没好气地道。
陈珏扶着刘嫖坐下,这父母一老,便是老小老小,遇事得仔细哄着,他微笑道:“大长公主,你儿子心里有分寸。”
陈珏说着,坦然地接受了刘嫖瞪过来的一眼,招呼紫烟上了去火的花茶,恭恭敬敬地劝刘嫖一饮而尽。
……
宣室殿大朝。
“臣有奏。”正在刘彻要说出无事退朝的时候,御史中丞许昌慨然道。
刘彻在御座上坐直了身体,御史平日里做的事一般就是弹劾,刘彻无所谓地想,只要许昌弹劾的人不是他这个天子就成。
“讲。”刘彻的目光在群臣身上过了一遍,谁也不曾有一瞬停留,只是在最后落在陈珏身上。
前几次大朝,陈珏不是羽林营有事便是天禄阁有事,均不曾亲自到场,刘彻本想板着脸,等到看清陈珏面上期待和真诚中带着几分不安的神色之后,刘彻便轻轻哼了一声。
“陛下英明,常致力于教化,以求天下安泰。然而天子脚下长安城市中,竟然有贵戚子弟仗势欺人凌辱百姓,实在耸人听闻。臣今日弹劾堂邑侯世子陈须不遵法纪、恣意伤人几事。”
陈珏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光芒一闪,微微眯了眼看向许昌,原来背后使刀子的竟然是这个柏至侯爷。
散布刘彻疏远陈珏的消息,说不得正是为今日弹劾陈须做铺垫,若是陈家最受天子宠信的幼子失去了天子的信任,落井下石的事情虽然没有人敢做,但敢于在刘彻气头上为陈须说话的可不太多。
刘彻微沉了脸,道:“陈须如何?”
许昌心中一喜,暗道有门,别说陈子瑜如今不得刘彻庇护,就是当日陈家威风八面,陈须这个堂邑侯世子跟天子也没有多深的交情。
陈午难掩担忧地看了看陈珏,外戚违法,最后不是毫发无伤便是被天子抓了当做法不容情的榜样,让天子赢得一片美名,陈珏这心里究竟有没有数?
“回禀陛下,陈须身为皇后亲兄,不思用心报国,反而借外戚之势公然违法,此其一。”许昌义正词严地道,配上长须美髯,确有几分名臣风骨,“陈须好色好淫乐,私蓄妇人于别宅……”
陈珏面上配合地做出讶异和愤怒纠结的表情,隐约听得身后有人说道:“食色性也,谁人年少不风流,这柏至侯真是闲的。”
刘彻不由皱了皱眉,虽说女人不纳入府中而养别宅讲出去不大好听,但这样再小不过的事情还不用拿到大朝上来说吧?
许昌得意地一笑,道:“汉律,女子十五至三十不嫁,纳五倍赋税,此女子年已十七,从未嫁人,却自称借堂邑侯世子外室,仗皇后娘娘之势不纳赋税,为难小吏。此事虽小,然却触及大汉律法,请陛下明察。”
陈珏听到这里神色一变,千算万算,怎么还是漏了这一点。陈须养人的事他不是不知道,然而这样的事在贵戚子弟中太过常见,兄长的私事他又不好事无巨细地打听清楚,竟是从不知道这回事。
外戚,又是外戚。
刘彻眉心一拧,冷冷看了才要争辩的陈午一眼,窦王田就算了,怎么陈家竟然也这样犯他的忌讳,刘彻怒极反笑道:“你说是其一,其二呢?”
许昌挺胸道:“陈须仗势欺人,当街殴打武强侯世子至重伤,至今未愈,此其二;陈须在外游猎,马踏农田,竟毫无愧意,只着奴仆施舍金钱便了,此其三。”
大声把话说完,许昌得意地看着刘彻的脸色由怒转茫然,由茫然又转为愤怒,脸色变换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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