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在你的面前，我想说实话。我后悔，很后悔。”
许茂之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他的那阵哽咽，连聂楚都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
他放缓了声线，说：“聂楚，现在我回过头来想想，我当时能够坦坦荡荡毫无包袱地离开许家，是因为觉得你从来不会真正离开我。聂楚，我们生来有记忆伊始，就有彼此，上学，放假，乃至每一天，我记忆里都有你。我想，你这二十多年的记忆里也应该都有我。短短一两年，不至于让你完全放下我，大不了就像现在这样，把你重新追回来。”
许茂之说到一半，自己先苦笑了笑，“当然，我知道我这想法有些卑鄙。可有的时候就是觉得你这么多年每天都跟我在一起，才让我错以为，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错以为你也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我当时才跟任晓彤在一起，不仅是她手上有不少黑客资源，还有就是她的性格跟你完全不一样，能让我摆脱习惯有你的生活。可是我知道错了，我做了我喜欢做的事情，也成为了我想要成为的人之后，我发觉我不能没有你，无论是谁都替代不了你。”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有用么？”
聂楚良久也扯了扯嘴角，不甚理解，只觉得有些可笑：“你说你既然这么后悔，所以你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就算你不喜欢许叔叔让你做的事，不想继承许氏地产，你要追求你自己的梦想，没问题。可你离开了，为什么也要把我的关系也一起撇清了呢？”
许茂之的喉间微微哽咽，眼眶微红，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地一阵阵跳动，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为，我当时幼稚地觉得，你，也是家长安排给我的……我从小到大，身为许家的长子，我其实早就受够了一切家里的安排。我不能读我喜欢的专业学科，不能结识我想要认识的人，不能参加我喜欢的社团，心想就连女人也是从小给我安排好的，所以、所以我当时一气之下就……”
聂楚怔怔地望着他，“就因为这个？”
“聂楚，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或许不明白，那种不能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被人摁着脑袋，每天都得接触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物，我在那种境况下根本无暇顾及到你，我只想要自由。可是你说，同样都是我父母的儿子，为什么许麟就可以接触自己喜欢的东西，考他想上的大学和专业；而我呢，只能往一条被安排好的道路上走死。你有知道我从小有多羡慕他吗？现在，他居然还有了你，这不公平！”
他从来不是那种崇尚信仰这世上有公平的人。却因为一时激动，把两个字都吐了出来。
她知道过去的这二十年来，许叔叔一直对他寄予厚望，一直把他当成许氏地产的继承人来培养，日以继夜，无休无止。
但具体的感受，她的确不能与他感同身受。
许麟身为许家的小儿子，或许负担的确是比他要小一些，也比他要幸运得多。
可他那时总归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件物品，一件父母安排在他身边的物品。他到底还是那么的自私。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小无猜，都是虚无缥缈的。
许茂之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面对着聂楚，用力地咬着一个个字说：“反正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变好了。聂楚，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回到我身边。你相信我，许麟他能给你的关爱，我加倍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一定会给你……”
聂楚久久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她也只是迸出了一声无关痛痒的笑，“谢谢你，许茂之。把我之前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告诉了我。如果是一年前的我听到这些话，或许还会欣慰感动，哭一场感激涕零地回到你的身边。可是现在，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还有，许麟他给我的关爱，你永远也代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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