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 已是十多年过去了, 牛牧之也已到了而立之年，蓄起了胡须, 面相也变得越发得硬朗，从翩翩少年变成气质“大叔”了。
这一日，他正在书房温书, 却听见“爹爹！爹爹……”不断, 一抬头，朝窗外一瞧，却看见三个高矮不一的小团子, 扒拉着小短腿, 朝着他这边跑过来呢！
牛牧之瞧见这三个孩子, 心内顿时升起一股温情，把书合上, 眉梢眼角都带上了笑意：“怎么跑得这样急？也不怕摔着！”
“爹爹, 白爷爷来啦！就在前面呢！”老二最快，趁着老三和小四没有站稳, 就说了出来。
“爹爹，他们都不听我的, 我在后面一直追着他们，可是他们一直跑……”说这话的是他和肖姝的大女儿，急的仿佛都要哭出来了。
她今年已经九岁, 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姑娘, 开始知事, 自自己是老大，应该教育好弟弟妹妹。
“好了，我的元儿最乖了，时时刻刻都想着弟弟妹妹们。”牛牧之爱抚地摸了摸牛元儿的头，“是你娘亲让你们来找我的吗？”
“对！白爷爷说要见爹爹，但是又不想进来，所以娘亲让我们来找爹爹。”牛元儿听了牛牧之的话，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伺候你们的人呢？”牛牧之再瞧了瞧，发现后面没人跟着，心里头有些不满，最小的孩子才三岁多一点，怎么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四人都不说话了。
“嗯？”牛牧之眉头微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我们让他们不许跟过来的……”老三是个老实孩子，看着牛牧之，嗫嚅道。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牛牧之给了他们几人一人毛栗子，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呢？
牛牧之把几个孩子重新领到看护他们的人处，好好叮嘱了他们一番，这才往前头走了过去。
这么多年了，人事都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孙屏起起伏伏的，最终站队正确，如今已是四品的京官了，加之岳家得力，前途倒是一片光明。
陈佳考中举人之后，就去参加了两年后的会试，可惜名落孙山，身子还弄得不大好，之后将养了五六年，也在此期间钻研学问，之后一举发力，倒是中了进士，不过他身子一直就比较弱，牛牧之也曾提醒过他，白老曾经给他透露过的信息，所以他一直老老实实地当着自己的“小透明”，如今，在隔壁府做县令，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钱科已然成了河阳县的大户，虽然还是个秀才，但架不住他人热情又会来事，家产丰厚了不知多少，他的大儿子，都有人上门相看了呢！
唯一过得不大顺的……就是孙琦了吧。
一想到这儿，牛牧之就忍不住唏嘘，孙琦在他们当中起点是最高的，然而，不知为何，孙氏家族内部分裂了，孙琦一直想撺掇他爹和孙屏他们站一队，却没有人听他的。
如今，被家人连累，仕途迷茫，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呢！
自己么，白老这次上门，估计是看时局稳定下来了，想着劝自己重新参加科举吧。
牛牧之边走边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
过了这么多年，白老身体还硬朗着呢，除了花白的头发几乎变成完全的白色了，其他的，倒是一点没变！
牛牧之见到在那边品茶的白老，上前行了个学生礼，然后白老点点头，他才坐在下首。
“在家里，日子过得可还舒心？”白老看着眼前已经蓄须的小弟子，问道。
“天伦之乐，其乐无穷。”牛牧之倒也不谦虚，直接就说了出来。
白老见他说的这样直白，倒也一笑：“你还真是老实，怎么着，就真打算这么过一辈子了？”
牛牧之：果然是来说这个的。
“如今朝堂稳定，太子人选也有了，其他几位皇子根本搞不起什么风浪来了，怎么，还不想去试一试？”
牛牧之这些年来，也没有弃了自己吃饭的本事，学问这一方面是一直精进的，也是为了日后“复出”做准备。
牛牧之没有说话，白老还以为他在犹豫，便又鼓励他道：“如今正是好时机，你若是能在这几年高中的话，便是当今这一朝的臣子，可你又没有陷得那么深。等到来日新帝继位，最先重用的，便是这样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小四今年才三岁多一点，我有点不放心，孩子的成长，总是不能缺少了父亲的……”牛牧之还抱着后世的思维，又加之他自己曾是孤儿，对于家庭的完整，是有着一点偏执的。
白老还真没想到牛牧之是以这种理由来拒绝的，被他一噎，差点没说出话来。毕竟，他的思维再超脱，也还是古代人的思维，作为一个父亲，陪伴孩子成长，参与到孩子的生活中去，抱歉，他还真没有这种觉悟……
但白老就是白老，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止住呢？
“那元儿你想过没有呢？元儿再过几年，就可以出去相看人家了。女子嫁人，父亲兄弟的权势地位是不能不看的。如今你自己过你的快活小日子，可是对于元儿来说，却是不上不下的，你是让她去高攀那些官员子弟，还是让她下嫁给那些富户呢？”白老对症下药，不由得牛牧之不考虑。
牛牧之的神色凝重起来，显然是把白老的话放在了心上。
白老见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便也不再多言，只最后再说了一句：“不只元儿呢，就是你不愿意让他‘一个人’长大，但是他将来的命运，很大一部分也取决于你这个父亲的高度！”
……
接下来一段时间，牛牧之倒是比平常要紧张了许多，显然是把白老的话听了进去，平常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少了，经常闷在书房里不出来，看样子，是要准备再战了。
估计白老也有跟肖姝私下里谈过，她倒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连问上一句都没有。而是打理好家事，抚慰几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的幼小心灵，也让牛牧之放了心，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伤了孩子的心。
离最近的会试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想要找到应试的状态，倒也不难。
于是乎，济州府里的的读书人都奇了，那个一直在家里抠脚的牛举人最近突然变得活络了起来，诗会呀什么的，参加得可勤快了，这是吹得哪阵风啊？
有些心直口快的人就直接问了，牛牧之笑而不语，只说以前虚度了时光，现在醒悟了而已。
这话显然是没人相信的，但不过这种事情人家也只是八卦八卦，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努力的人还在努力，可不能放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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