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儿，这排的是什么队啊？”队伍末尾处，又来了一个工友，轻轻地拍了拍排在队尾之人的肩膀，一脸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队尾之人看了一眼新来的工友，乐呵呵的跟他分享起了“喜讯”。
“我听前面的哥们儿说，咱们工厂，不是换书记了吗？她听说咱们过年的时候，发的福利太寒酸了，所以啊，特意为我们争取了一些特殊的津贴。这不嘛，发福利呢。”
“哎呀，那那还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儿啊。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过年的时候，发的福利确实差了那么点意思。我听我邻居说，他听他工友说，他工友的一个在屠宰场上班的老表说了，他们过年的时候，发了老大一块肉呢，可馋死我了。”
两人就这么一边排队，一边愉快的聊起了八卦。
而在队伍前半段的周秉昆，此刻刚刚给身边的几个人解释完。他往后面走几步，来到了始作俑者的旁边，招呼着她附近的几个人，正准备开始解释。
那始作俑者的大姐，朝着周秉昆乐呵呵地招了招手，一脸喜气的开口问道：“唉，小伙子，发福利呢？每个人能领多少啊？”
周秉昆听了之后，一脸懵逼。
“不是，谁给你说，我们这是在发福利了？”他无奈的挠了挠头，一脑门子的问号。
“嘿，你这小子，不是发福利，那是发什么呢？我都看见了，前面两个人，在给排队的人发钱还是粮票。”大姐一脸迷惑地指着周秉昆，大声地质问道。
周秉昆听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猛然惊醒过来。
想明白之后，他赶忙开口问道：“不是，你猜错了，我们不是发福利的。我问你啊，你的这个瞎猜，没有告诉别人吧？”
“嘿，你这小子，我这怎么能叫瞎猜呢？”大姐听了这话也来气了。
她两手一叉腰，气势汹汹地对着周秉昆训斥起来：“你这小伙子真是的，我都看到了，你咋还说我是瞎猜呢？说，你有什么目的？”
没等周秉昆开口解释，大姐身后的人，也伸手指着周秉昆，气呼呼地指责了起来。
“你这小伙子，怎么能忽悠我们呢？我们看得真真的，就是在发钱呢。说，你这打的什么算盘？把我们忽悠走，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秉昆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这些人满心以为，在这里排队，是来领福利的。他们此刻，心里已经是充满了期待。
及时解开误会还好，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期待，就会拉得越高。
到时候一旦知道了真相，发现这里不是在发福利，而是在募捐，那麻烦可就大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指不定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万一闹出了乱子，那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想到这一点后，周秉昆暂且搁置了眼前的“祸乱之源”，朝着后面的队伍扫视了一眼。
这一扫视，他便发现了端倪。
果然，在后面排队的人中，很多人脸上，都是一幅喜悦而又期待的样子。
发现这点之后，周秉昆皱着眉头，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分析着面前的情况。
后面约摸着还有二十来人，人数不算多。
而且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没来多久，顶多也就是等了十来分钟。
影响不算大，应该还有得挽回。
想到这里，周秉昆稍稍朝后走了几步，站在余下队伍的中间位置，大声的喊了一句：
“各位工友，你们不要误会了。我们这里，不是在发福利的，而是在进行募捐。想要领福利的朋友们，现在可以不用排队了。”
这一嗓子，直接炸了锅。
后面的二十来个人，一下子就朝着周秉昆的方向围了过来。
连带着，就连前面的一些人们，即便是听过了周秉昆和蔡川的解释，也都是一脸好奇的朝着周秉昆张望过来。
蔡川听到了动静，也赶忙朝着周秉昆的位置走来。
周秉昆扫视了一下周围人群的反应，都还算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朝着蔡川摆了摆手，向队伍前面的方向指了指。
蔡川看后，会意的点了点头，开始安抚起了前面的人们。
“你这小伙子，是怎么回事啊？我明明看见了，前面就是在发福利，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
“对啊，我们明明都看到了，就是在这领钱的，你怎么还忽悠我们呢？”
“你这孩子咋回事儿啊？既然不是发福利的，干嘛还要骗我们过来排队啊？”
“你说你们在募捐？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干部吗？你凭什么组织募捐？”
“……”
面对着人群七嘴八舌的质疑，周秉昆一时之间也有些头大。
“停停停，太吵了，一个一个来，挨个问，我挨个解释。别着急，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周秉昆挥了挥手，大声地朝着人群喊道：
“看看我的工服，我也是咱们厂子里面的工人。你们要是不满意的话，随时可以向领导反映我的问题，到时候我就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你们完全可以放心。”
一边说着，周秉昆一边扯了扯自己的工装，指了指上面的“松花江酱油厂”。
这一番话，总算是起到了效果。
周秉昆这算是主动“授人以柄”，把自己摆在了任群众拿捏的弱势位置。
围着的人群，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既然拿住了周秉昆的“把柄”，那相比于损人不利己，惹出事端，他们自然更希望，可以从周秉昆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看着总算是恢复了秩序，周秉昆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我也保证可以一一解答。所以，请你们听我的指挥，按顺序提问，我再挨个作答。”周秉昆大声的对着人群喊道。
说完之后，周秉昆扫视了一眼众人。
人群还算是有耐心，都静静地听着，看样子，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周秉昆点了点头，随后指着那位“祸乱之源”大姐，开口说道：“我记得，这位大姐应该是你们之中，排得相当靠前的人。干脆，就从她开始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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