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永绅脸气得煞白，只说病情如何等他见到文朵就知道了。
等进了文朵的屋子，他和文心看到文朵手腕上缠着的浸出血印的纱布，确实都明白了。
不是生病，是寻死。
“阿楮你帮忙劝劝她。”张玉兰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火气，只是较文永绅，对女儿多了几分心疼的味道。“说起来都是你姐夫的那个什么小太太闹的，原以为孩子落了你姐夫该就收心了，谁知他反倒对那女人加倍的好……”
提起唐家那位和文朵平起平坐的小太太，文楮脸色暗了许多。要是教唐家知道那孩子是文永绅使计落没的，只怕文朵在唐家的日子真要难起来了。
文朵合眼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没有觉察到屋子里来了人。
文永绅看了眼床上半死不活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的对文楮道：“抬举姨太太成那样，你也不说为你姐姐出出头。你当那姓唐的欺负的只是阿朵呢？他是欺负咱们文家不比从前了！”
文楮懒得接话。
张玉兰怕二人吵起来，半哄半拉地带文永绅出去了，留下文楮帮忙劝劝女儿。唐家那边既然派人来接了，还是回婆家养伤得好。
文楮先把文心按坐到墙角的沙发椅上，然后望着文朵幽幽地道：“听说那边接姨太太之前，跟你提过离婚的，也愿意把责任都揽过去。既然过不下去，还是离了吧。”
文心肚子有些疼，想蜷着腿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不敢，怕被三爷爷三奶奶瞧见了又说她坐没个坐相。她尽力端坐着，安安静静地听二叔和姑姑说话。
文朵睁开眼，在晨光中望着文楮挺拔的身影惨然地笑了笑，美丽的脸失了血色后看起来有些可怖。“离？离了好成全那对苦命鸳鸯么？不可能的。我这辈子既然毁了，当然要多拉几个人陪葬。”凭心而论，她的丈夫待她绝算不上不好。为了那位姨太太的事，公婆觉得劝不住儿子，伤了文家的面子很是过意不去，待她更是宽容。
只是她既然注定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姓唐的也别想。
“哦。”文楮嗤笑了一声。“看来手上的伤也不过是拿捏你丈夫的伎俩了。”
文心在犹豫要不要找借口出去。她向来觉得二叔待文朵姑姑的态度有些差，哪怕面对三爷爷三奶奶，二叔都会耐着性子敷衍几句，对于文朵姑姑二叔却是很少有好脸色的。
“你一定想。娶妻纳妾是寻常事，姓唐的也不算对不住我。”文朵脸上仍是挂着笑，有些得意地冲文楮弯了弯唇道：“我并不恨他。就像你和谢君宁，我也不是恨你们才将你们的事说出去的啊。”真的不是恨，而是妒。
她觉得不公平。男人们哪怕迫于父母之命娶了不喜欢的女人，也还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舍得心上人做小，还可以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她抬得跟正妻平起平坐。
而女人呢？能不能嫁给心上人全凭运气。
她也有过相爱的人，只可惜当时年纪太小，还没有为爱放弃一切的勇气，等醒悟过来，那人已经伤心另娶了。她是可怜的，那个替代她的女人也是可怜的。
女人都是可怜的。
文楮没料到文朵会突然提起君宁，冷声对一旁惊得呆住的文心道：“雁雁。你先出去。”
文心不敢不听，纵然心里满是问号，也跟文朵打了招呼先退出去了。
“文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雁雁？”文朵望着开了又关的房门道：“你肯定不会逼她嫁给不喜欢的人的。”
“我说过。在雁雁面前不要提君宁！”文楮正色着警告完文朵，语气放轻了些道：“我知道你恨三叔逼你和那人分手。过去的人还是忘了的好，总会遇到下一个的，没必要在唐家耗着，更没必要说这辈子已经毁了的丧气话。你嫁人时我还小，哪怕知道三叔逼你也做不了什么。现在不一样，你不必太顾虑三叔的态度。”
文朵哆嗦着唇别开了脸不再看文楮，轻声呢喃道：“谢君宁的事，你不怨我么？”
“怨。”文楮没什么怒意，声音里只有无尽的惆怅。“其实哪怕你不说，她家里人也迟早会知道。只是因为你的缘故，害得君宁没有任何准备就匆忙出了国，想必这些年受了许多苦。你觉得我有可能不怨你么？怨归怨。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也愿意帮一把，小时候爸妈哥嫂刚走那会儿，你待我跟雁雁也好过。”
从三房这边回家的路上，文心好几次欲言又止。她听说过谢君宁这个人，是长丰叔叔的妹妹，听说许多年前就出了国，倒是没听说二叔与她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往事。谢家和文家之间积怨很深，恐怕二叔和谢小姐没有修成正果，是谢家长辈不同意吧？
“二叔你和谢小姐……”文心想问问二人还有没有联系，二叔一直不娶妻，是不是因为谢小姐的缘故？
文楮打断文心的话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还爱她吗？”文心身上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斜躺在椅子上观察着二叔凝重的神色道。
文楮心口梗痛了一下，想起从前相处时的甜蜜画面，想起君宁红着眼问他要不要一起走，想起前不久寄出去的那封信绝断……哑声道：“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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