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还是那个笑起来会露出虎牙的阳光小流量，可却坚定得仿佛披金带甲而来。
小潘心揪了一下：“谢哥不会要去干架吧！”
兰岚回瞪了一眼：“谢焓是公众人物，怎么是娱乐板块不够上，还想去社会新闻吗？还在环晟的考察期呢，得忍着。”
沉默，就是今日的主场。
主持人尴尬，台下的观众也尴尬，按照定好的流程，接下来是随机回答粉丝的问题，可是这种双方对峙的状态，谁知道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幺蛾子，主持人自忖是不敢问的。
台下噼里啪啦照相声不停，偶有闪光灯刺到谢焓的瞳膜，谢焓眼睛不眨，微笑不变，却借着呼吸的起伏小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仅有的一丝仓皇都被他迅速盖在眼底。
谢焓低声提醒主持人：“开始吧。”
主持人惊诧地看着他，在得到谢焓的点头肯定后，尾音颤抖地点了站在最前排，唯一没有拿横幅的蟹黄包，他以为那可能是全场唯一一个理智粉。
熟料粉丝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是：“谢焓你一定要跟盛世爸爸解约吗？”
谢焓脸色微变，主持人迅速出来打圆场：“哈哈哈哈哈，我们今天是Vincent的活动，今天还是不要谈不相干的问题了，你们就不想知道谢焓对于我们品牌的定义是什么吗？”
楼上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带头回了一句：“不想！”
尴尬犹如实质困住了所有人的手脚，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火.药味，粉丝群体中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最终在一片窸窣声中归于寂静。
后排有现场直播的网红为了爆热点，不管不顾吼了一句：“谢焓，我不允许你跟盛世解约！”
“我说这位朋友——”主持人笑得脸部僵硬，“咱们还没提问到你呢，不要慌不要慌哈哈哈哈！”
然而世上永远不缺制造混乱的人，纵使粉丝打定了主义不闹事，被主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岔也是心头火气，迅速就被人带跑偏。
谢焓就站在台上，他看得到前排粉丝眼底的惊讶，不信任，愤然，以及无可奈何，可他却只能视而不见，这是品牌方的活动，不是他的新闻发布会，主场永远都该属于品牌。
长久的沉默和避而不谈让蟹黄包团体突然就炸了，有人率先甩出一迭声的追问——
“到底为什么要解约？”
“盛世对你那么好？”
“再找不到比盛爸爸更好的了！”
一传十十传百，谢焓冷眼看着这群人从最初的忐忑发声到愤愤到理直气壮的诘问，最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真情实感的，蹭热度的，看笑话的济济一堂。纵然他站得最高，却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彷徨又脆弱。
谢焓干涩地笑了一下，喉头粘连到几乎不能出声：“我以为你们会先问我新公司怎么样？”
我在追问你旧公司，你跟我聊新公司？
所有蟹黄包都愕然了。
“新公司很正式，规模很大，很符合我们的职业规划。”谢焓放下话筒，唇角勉强扯起平行的角度，呼吸带入的湿意浸入眼眶。
第一排几乎集结了他的所有大粉，有从他还是小透明时期就跟着他的大粉，还有后来进粉圈的微博粉丝几十万的产出剪刀手，他们曾经在机场有过无数次的接机碰面，在登机口聊过天，在机场一起躲过私生，无数次的应援中都有这群人的身影。他向来记忆力好，时间长了甚至能记得他们每个人的长相，这里的每一个都是从头到尾陪着他走到现在的人。
“谢哥这样——”小潘惴惴不安，“能行吗？”有些看者已经疯了，在现场节奏带得飞起，粉丝眼看就是要控不住了。
兰岚轻吸了一口气，微微闭眼，答非所问道：“你谢哥，其实他很喜欢他的粉丝。”
谢焓在圈里其实没有很多朋友，流量圈互相拉踩处处是坑，青衣圈又瞧不上他的流量出身，只有这群粉丝曾经真挚热切地表现出对他的喜欢。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跟蟹黄包坦诚相待，想把他们当朋友一样相处，可娱乐圈鱼龙混杂，有太多的不能说和不得已。谢焓不能说，粉丝不明白，两方的天线永远都对不上号，只能在一次次地磨擦中消磨彼此的信任和热情。
这些道理，兰岚知道，谢焓也知道，可事到临头还是觉得可叹，毕竟谢焓曾经是会很认真读粉丝信件和留言的人。
谢焓克制垂头，紧抿了一下嘴角：“人生的不同阶段总会有不同的人陪同走完以后的路程，我很感谢盛世陪伴我的两年时光，但是很抱歉，以后恐怕不能继续同行了。”
他抬头，在四周逡巡，似是要把所有人一一刻在心里，借着呼吸的节奏缓缓平复眼眶的轻颤，谢焓轻声道：“接下来的路，我可能要一个人走了。”
“谢焓！”
“哥哥！”
“小焓！”
前排的粉丝莫不攥紧了手里的东西，站起来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嗯。”谢焓低低应了一声，带着浅淡的笑意同他们回视，眼眶因为过度紧绷而酸涩不已，眼尾疼到发红。
有人突然高声道：“谢焓你是不是觉得你特牛逼，我们非你不可了，你他妈就作吧！”
啪。
前排的一名蟹黄包一把将横幅摔在出声人的脸上，变脸来得极快，回头斥人的声音尖亮到整个大楼都在阵阵回荡：“谁准你凶他了！卧槽你他妈谁啊！超话几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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