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痘疫苗实验成功之后，周垣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尽管他知道牛痘疫苗是安全的，但是自己操作却是另一回事。
翁济世以及几位徒弟，河西走廊的几位所谓名医，应邀参加观摩周垣给他的爱妻种牛痘。
这年头，名医们彼此之间对医术都很保守，即使对徒弟，也要留上三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没有人愿意培养出一个高于自己的对手。
周垣能够开诚布公的传授种痘医术，让他们很兴奋，同时对周垣的动机有些怀疑，这人不是一个圣人，就是一个傻子。
当周垣告诉名医们痘苗是从牛身上多少获得的时候，他们皆露出玩味的笑容，尽管们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颇有微词。大明朝中期，人痘苗种植技此时已在中国很多地方，被医家门认可，并得到广泛的应用，所以种植牛痘技术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不过，因为痘苗来自牛，把牛痘顿苗种在人的身上，还是让他们难过心理这一关。
翁济世和周垣自然是明白名医们龌龊的心思，对名医的行为也置若罔闻。再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后，然后随他们而去。每一项新技术，从它的发明到被人接受，总要有一个过程。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翁家的弟子们在名医们走后破口大骂。
“不要跟他们计较.”翁济世说道，“我们只要保持平常自在心，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在河西走廊的那段日子，周垣带领战士们行军打仗的同时，还作为一名医生，给战士和当地百姓治病，从而有机会接触人痘接种法。
在民间，新生儿出生后不久，有条件的人家会借到天花患儿贴身内衣，给健康未出痘的小儿穿着二三天，以达种痘之目的。一般在着衣九至十一天时始发热，为种痘已成。
但是翁济世告诉周垣，“此法成功率甚低。但好处是，如果接种成功，发热、出痘证候较缓，婴幼儿死亡较少。”
周垣问道，“何不采取痘浆法？取天花患儿的新鲜痘浆，以棉花蘸塞入被接种对象的鼻孔，以此引起发痘，这样也同样可以达到预防接种的目的。”
翁济世笑道，“痘浆法虽然好，但因为其需直接刺破儿痘，很多病儿父母多不愿接受。另外这种方法风险也最大，你认为这种方法采取的痘苗，毒性最大。”
周垣以为然，“若是我的孩子，也不会让人拿去做实验。不过还有一种旱苗法，可以取天花痘痂研极细末，置曲颈根管之一端，对准鼻孔吹入，以达种痘预防天花的目的。一般至七日而发热，为种痘已成。”
“此旱苗法以其简便而多用，但因苗入刺激鼻粘膜，鼻涕增多，往往冲去痘苗而无效，后多不用。|”翁济世说道，“自嘉靖年间起，我大明朝的医者多用水苗法。取痘痂20-30粒，研为细末，和净水或人乳三、五滴，调匀，用新棉摊薄片，裹所调痘苗在内，捏成枣核样，以线拴之，塞入鼻孔内，12小时后取出。通常至七日发热见痘，为种痘成功。此法为我大明朝人痘接种法中效果最好的。可达到预防天花的目的，即便发病，亦可起到减轻病情，避免产生危重的病情。”
周垣想了片刻，“旱苗法和水苗法用豆痂作为痘苗，人工方法感染天花，恐怕还是有一些危险性的。如果用接种多次的痘痂作疫苗，则毒性减弱，那么接种后就比较安全。“
其实，周垣说的痘苗选育方法。依据是后世制备疫苗的原理。与用于预防结核病的"卡介苗"定向减毒选育、使菌株毒性汰尽、抗原性独存的原理，是完全一致的。
翁济世对周垣深深一揖，“将军一语惊醒梦中人，减毒法若能成功，必将泽被后世。”
与周垣的开放的价值观不同，翁济世作为帝国的老一辈医学家，思想还是及其封闭的。牛痘接种术在华夏帝国通行100年之后，才开始被允许传入西方。但是牛痘疫苗的制取，一直是帝国的最高机密。西方人若是想接种牛痘疫苗，就必须从华夏帝国购买。
那年秋天，一场来势凶猛的天花疫情倏忽而至，让当地官府以及老百姓都措手不及。
河西走廊本来就人口不多，大家都聚集在城堡之内或者在绿洲草原之上。
瘟疫爆发之后，很多家庭儿童相继死亡，接着也有很多成人相继死去。几乎是家家闻哭声，户户有人吊孝。
翁济世对此忧心忡忡，他告诉周垣。“天花已成为孩子成长过程中人人必过的一道鬼门关。在我大明朝，几乎有四分之一的儿童死于痘症。至于那些蛮夷地区，因为天花而死的人则更多！”
江浙地区，有一个笑话：常（长）兴一老布衣，平时奸狡，自号清客，书门对一联云：心中无半点事，眼前有十二孙。其邻人嘲之，续其下联云：心中无半点事，两年不曾完粮；眼前有十二孙，一半未经出痘。闻者皆笑。
虽然是个笑话，但也从侧面说明，很多人家没有足够的条件去接种人痘苗。
周垣若做思考，说道，“我建议给我们控制区的老百姓免费接种牛痘。”
“将军，哪有免费给人治病的道理？制取牛痘苗的钱从何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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