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但双眼却缓缓的闭上了。
小朝编织的噩梦一开始都是美好的，但是越到后来，就越会从做梦者的内心挖掘恐惧和痛苦的东西，反反复复。
宋辞看着司徒舟兰微微翘起的嘴角，嘲讽的一笑，冷血的割破了她的手腕，任由血液从伤口中流出。
司徒舟兰活到这份上，也该死了，当年她犯了司徒家的禁忌擅自养妖蛊，后来被逐出家门，杳无音讯四年之久，这是宋辞知道的关于她的全部。
但他能猜出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跟他堂弟梁宴北肯定有莫大的关系。
没想到梁宴北留下的祸种，还牵扯到了他身上。
想到此，宋辞颇是不爽的哼了一声。
“夜晚快来了，这座城外面会围满妖怪。”小朝听见他的哼声，抬头道，“城中没有死人，包括你爹娘，只不过全被我圈入了梦境之中后吃了点梦境而已，不过城外的妖怪都蓄势待发，想来分一杯羹。”
他说，“我解了梦境，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宋辞看着他走出城门，消失在视线里，而后转头朝自己的府邸看了一眼，却没有停顿的转身走出了城门。
天色将暗，城外果然围了密密麻麻的妖怪，一见宋辞瞬间散去不少，清楚蓝眸白发的涂山一族不能招惹。
但总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眼看着这一大块肥肉不想轻易放手，对宋辞虎视眈眈。
这正合宋辞心意，他动了动手指，指尖都发起痒来，想马上品尝徒手将人撕碎的快意，面上从容的笑也逐渐变得极具攻击，染上一丝若隐若现的暴虐。
容白自夜色中走来时，就看见宋辞立在满地的尸体之中，浑身占满了鲜血，像披了一袭红衣，雪发被风卷起，肆意飘扬，满天繁星之下，他周身拢着柔和的白色光芒，如一颗落入尘世的月亮。
他面前跪着两个少年，手里还提着一个，少年求饶的声音传来，“大王，我们真的就这些了，没多的了。”
宋辞哼一声松开他的衣领，满手都是血，把掌中几块碎银放进衣裳里，每回见到这三只兔妖，他都想抢光他们的银子。
他在满地的血腥中，忽而闻见了一丝熟悉的气味，忙转头看去，就见容白一袭黑色长袍立在不远处，他黑发黑眸，若不是皮肤白点，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宋辞双眸忽地一亮，像点亮两盏灯笼一样，真真切切的流露出喜悦的情绪，他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脚却先动了，踩着一地的尸体朝他大步走去。
容白也微微一笑，眉眼之间都是温眷，向他走去，两人走近了之后，宋辞不顾自己一身血污，把容白给紧紧抱住，像是满身空虚终于有了归属，低低叫道，“容白、容白……”
容白也不在乎满鼻子的血腥味，抬手将他拢进怀中。
“味道消失了。”他在宋辞耳边轻声说。
“什么味道？”宋辞反问，他只问到自己身上血臭味。
“我的味道。”容白说，“你的血里，没有我的味道了。”
“没了便没了。”宋辞松开他一些，仰头想去亲吻他，这好像成了他习惯性的动作，完全接纳了与容白的亲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容白却侧头一歪，轻易的躲过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宋辞，那眸光澄澈见底，有着亲昵的喜爱，却没有动情的澎湃。
宋辞一下子愣住了，他松开了容白，满脸疑问，“你为什么躲？”
容白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抬手又要来抱他，宋辞却后退一步，方才还盛满喜悦的眼睛里掀起狂风骤雨，满是戾气。
“连你也嫌弃我，是不是？”宋辞明明是怒着的，但是双眼里的情绪又令容白忍不住心疼。
他摇摇头，却什么解释都没有。
宋辞双眸染上赤红，咬牙切齿道，“好，你嫌弃我，我就偏不让你如意！”
容白见他像是生气了，抬手摸过去，想牵住他的手，但宋辞还在气头上，将手一缩指着他警告道，“你现在别碰我！”
容白双眸融化了春水，声音极其柔软，“对不起，不要生气，我没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不肯亲我！”宋辞控诉。
“我想抱抱你。”容白渴望的看着他。
“不抱！”宋辞一甩长发转身，对着还在那跪着的三兄弟道，“莫穷，去把城门里钉墙上的人绑过来，我们离开这里！”
“宋辞。”容白见他要走，可怜巴巴的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刚一醒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他的身子真撑不了太久，若是宋辞真要走，他可能还真追不上。
宋辞又喊道，“莫贫，莫困，把他也给绑起来一并带走！”
容白放心了。
几人走得悄无声息，只有满地的血污尸体和京城里跪在地上，满目恐惧狰狞的司徒舟兰证明了宋辞的所作所为。
次日京中人醒了之后皆感叹此番异状，纷纷传言是神仙下凡，为他们挡了群妖入侵，因此感恩戴德。
西凉新帝将此日定为拜神日，每年一庆，此后许多年这个节日一直延续，成了西凉百姓的习俗。
几日后，一位俊俏的男子赶着马车停在了京城外，他抬眼看了下城门，从马车上跳下来，虽然身着普通锦缎长袍，却难掩一身华贵。
男子听见城中传来的鼎沸人声，眉眼之间都是惬意的神色，他转身轻轻敲了敲车窗，“阿禅，咱们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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