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意外相逢
烟雨蒙蒙。
天地笼罩在一片雾气当中，远峰、树林隐没在白色的雾色中，白茫茫的烟海若隐若现，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林洁登上南海寺，虔诚地烧香敬佛，她本是一个无神论者，可自从那段恋情告终后，她便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宿命感。“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忍尘埃。”一个人心中有佛，似乎就有所寄托，她信佛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灵魂找到皈依。
在佛前祷告之后，她沿着石梯拾级而上，向南海峰攀去。南海峰是雁州一个有名的风景点，峰高1010米，直穿云霄，四面环海，赏心悦目，这里山青水秀，有四季飘香的奇花异草，有瞬息万变的轻烟云海，有飞泻壮观的瀑布流泉，有雕梁画栋的古刹寺庙，有脍炙人心的碑刻题咏，有纵横交错的曲道幽径，青峦迭翠、涧深泉鸣的美景令人暇想神往，平日游客络绎不绝。也许不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这一日游客寥寥落落。可林洁依然兴致不减，她就喜欢这样的天气，雾气夹杂着缕缕雨丝，清凉、惬意，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站在梧桐树下，体会到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诗意。
林洁一路漫步，走到山峰一个幽静的小湖旁，水色一天，光影合一的奇景令她心醉不已。山涧一条流泉轻泻，声似琴声，铿锵悦耳，秀美的山峦重重叠叠，近山如簪，远山如烟，意趣横生。林洁心旷神怡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感慨到：“难怪古人说绝美之景在顶峰，这儿果然是一块胜地呀！”
她的心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融入大自然中，她才觉得找寻到了一个真正的自我。六年前，她也登上过峰顶，但不同是那次是邱少华陪她来的。“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一股“物是人非”的凄楚感涌上她的心头，想到当时携手游遍芳丛，如今无人相伴，她的心又被刺痛了。
“上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呢？”她歇斯底里地叫嚷着，尽情地宣泄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悲怨之气。喊着喊着，她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哽咽着在嗓子眼里哭喊：“少华，少华……”
她的身后，一个男人在一块山石背面潸然涕下。
男人转背时，脚跟触到一块小石子，石头滚下山坡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林洁抹干眼泪，警觉地站起身。她循声找去，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少华！”她梦呓般叫喊着，快步冲过去。
“对不起，小姐，你认错人了！”
这个陌生的沙哑声音唤醒了林洁，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停住脚步，尴尬地解释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因为太思念一个朋友了，所以把你当成了他，其实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永远都不会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了。”
“这么说，你的朋友……”
“人死不能复生，我却总以为他还活在我身边。你的背影真的和他很像，刚才那一瞬间，我就误认为奇迹出现了。”林洁停顿了片刻，说：“先生，能让我见见你吗？”
“不必了，既然萍水相逢，我们无须见面。”男人冷冷地说，迈步向前走去，他一瘸一拐的，险些绊倒，林洁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他。两人一个照面，林洁禁不住“啊”了一声。
“怎么，我吓坏你了吧？”男子哑着嗓子说：“这就是我不愿意和你见面的原因，因为人人见我都象碰到怪物似的。”
这张畸形的脸确实是林洁所没料到的，从事法医工作这么多年，她见过无数恐怖的面孔，但那些都是死人身上的。而一个大活人的脸象沟渠般坑坑洼洼，奇形怪状，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您是被火烧伤的吧？”她问。
“你怎么知道？”
“噢，我的职业才叫人退避三舍呢？我是干法医的，专跟死人打交道。”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
“你大概没想到，业余时间还碰上了我这个活死人吧！”男人自我解嘲道。
林洁愧疚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同我聊天，我已很高兴了。”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为什么不去整容呢？”
“我已经整过两次容了，原来那幅模样，连鬼都会吓跑，再去整容需要聘请世界顶尖级的整容师才能成功，这其中的花销是惊人的，而且手术对病人的身体状况要求相当严格，我要具备时间、金钱和身体多种要素，才能去动手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候……”男人边说边往山下走，因腿部不方便，他走起来十分吃力。
“让我扶您吧！”林洁主动走上前，挽着他胳膊，他的手臂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显得有些激动。
“我真佩服您，一个人居然攀上了这么高的山峰。”
“这里有我一个难解的情结，我徒步登上来也是为了了却一桩心愿。”
“那您的心愿达成了吗？”
“没有，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尽的，我在刚才又有了新的愿望，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贪心？”
“一个人拥有好的愿望才会不断为生命注入活力，一旦失去了希望，一切将变得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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