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
不过是我们自己在拒绝真正的爱
因为害怕，甚至恐惧
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不会被爱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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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犹疑着声音上前试图看清他眼底浓墨般深沉漆黑的神色, 对方微颤的声线不同于以往的温和沉静, 裹挟着夜风游丝般的喘息落在泛凉的耳膜上，他不知为何, 心底猛然一颤, “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像是拂去尘埃般散去声线中不经意间流露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收紧双手, 修剪整齐的指甲缓慢地嵌入手心的软肉，殷红泛紫的划痕, 白到毫无血色的指尖。
像是高明的演员, 他只需一瞬便强行忍下了心底暴风巨浪般翻涌而上的恐惧和害怕，转身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垂眸轻笑，冷白的眼尾笑意糅杂，牵线木偶般温柔无恙的外壳。
但那笑意只绽放了一瞬，他就像是落荒而逃般转身。
之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站在门前手握着钥匙一次又一次试图打开门锁, 但那只曾经被他用生锈的铅笔刀割伤过无数次的手, 因为神经性痉挛而剧烈颤抖的手指却迟迟无法让他如愿。
直到身后逐渐传来缓慢淡去消隐的脚步声, 他才仿佛如释重负般把钥匙颤抖着插入锁孔。
没有人知道, 刚刚的那一瞬间，他究竟有多么紧张。
那一刻，他甚至不敢看清那孩子眼中清冷月色般克制冷润的温柔，甚至就连目光相接, 都觉得惶恐。
因为他们彼此之间, 实在是太了解了。
他害怕身后的少年, 会从他刚才竭力伪装的神情中察觉到些微异样。他更害怕这个就在几分钟前用接近于承诺甚至是起誓般的口吻告诉他，他愿意不留余力守护着他的人，会太过轻而易举地撕碎他用以自我保护和折磨的隐忍坚强。
或许他真的就是一个只懂得自我折磨的自相矛盾的人吧，徒用温柔的外表坚硬地包裹着自己，就算疼得要死却还是温柔无恙的笑着。安医生无数次的心理引导，竭尽全力用尽耐心试图让他坦露自己内心的伤痕，试图给他从深渊重回白昼的机会，但他却始终不为所动。
他太怕疼了，受了这么多的伤，那些类似于鞭挞火烧的伤痕就这么坦露着，就连空气流动呼吸牵扯都会疼得他泪流满面。安医生告诉他，只有说出心里所有的郁结才能找到方法疏导，他的病才会好起来，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没有那么坚强，表面上什么都不畏惧，实际上他却一直害怕着，害怕再多一点疼他可能就会痛死。
他没有那个勇气，允许别人触碰他的伤痕。
比起鼓起勇气允许他人触碰鲜血淋漓的伤痕，倒还不如就这么日复一日，用虚伪廉价的笑容敷衍着，蜷缩着。
手握着钥匙顺时针转动，咔哒一声，素白的房门在他面前应声打开。
那个与记忆中毫无二致的包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他的脚边，像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噬人的野兽。
好奇心会害死人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只是比起被脑海中无数蜂拥而至的惶恐猜测所纠缠压迫的痛苦，他除了打开纸箱确认其中究竟是什么以外，别无选择。
他颤抖着关上门，脸色煞白地跪在门口，手指颤抖着打开了面前用层层胶带裹缠好的纸箱。
没有预料之中的黏腻腥红，也没有上一次让他被梦魇纠缠许久的鸽子尸体，颤抖着伸手拨开填充在纸箱内层层叠叠的塑料泡沫纸，最后他咽喉嘶哑目呲欲裂着，从纸箱里，拿出了一把沾满干涸血渍的匕首。
“咣当——”匕首砸在地上的声音。
被恐惧无尽冲刷的大脑一片濒死的空白，泛白干裂的嘴唇无声嚅嗫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房间里没有开灯，亚麻色的窗帘半阖着，靛蓝夜幕阴云褪去月色显露。他就这么无力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稀薄或是浓郁的月光流水般洒落，在他眼前铺就一片刺目的冷白。
像是被强行洗去一切色彩的画纸，丧者死后遮掩尸身的白布，更像是首尔冬天纷扬坠落的白雪，他俯身跪在落满雪渍的铁轨上，身下血痕风吹花开般蔓延。
那些袒露在视线中的色彩愈发鲜明，他想起了奶奶去世的那天，医生亲手为她掩上的白布，没有一丝污垢的纯粹干净，像极了他回到釜山的那天，凌着凛冽寒冬刀割般刺骨的寒风，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一夜的白雪。
再也我无法控制胃中不断翻涌的恶心感，他踉跄着跑进浴室，双手撑着洗手台一阵干呕。
好难受……好痛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咳出了什么，把能吐的东西都吐干净，他手攀着浴室瓷白的洗手台，眼前一阵眩晕像是骤然陷入了暗流汹涌的深渊。
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他……他到底是做错了些什么……
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了……真的不想了……
他踉跄着走回客厅，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颤抖着捡起那柄沾满血渍的匕首，冷锐刀锋缓慢贴近瓷白手腕。
如果能解脱的话……如果……
“哥，我会成为你的依靠。”又一次在脑海中重复响起，那孩子起誓般，不容任何质疑轻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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