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毫无征兆降临于夜晚的恐怖噩梦。
怀里的少年依旧是和初见时那般有着白皙如雪桂的肤色,泛着鸢尾浅蓝的发尾,昏暗的路灯落在他柔软的发旋上,色泽温柔就像是盛开在幽深夜幕下的绮蓝鸢尾。
他还记得自己初见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无意中窥见了山尖的白雪,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如玉般缄默温和,从容无暇。
然而此时此刻,殷红的血却缓慢顺着少年苍白的面孔滑落,过分刺目鲜艳的色彩淌过脸颊仿若在瓷白的釉底之上勾绘出艳丽的彩绘。
无法控制地,他睁着双眼咽喉酸涩嘶哑,放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成拳。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父母和老师口中的乖孩子,在他的观念里,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一直都是不能被玧许的选择,但就在这一刻,内心疯狂翻涌的怒气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
“朴泰贤!怎么是你!你对瑾安哥做了什么!”
紧握的指骨传来一阵阵酸麻的钝痛,他赤红着双眼,额角鲜血洇染,身前的男人咧着嘴角笑得一脸阴郁。
无端的愤怒裹挟着疯狂涌上脑海,他举起拳头冲着男人的脸准备落下,但有一双颤抖的手却在这时无力地轻轻扯住他的衣角。
“智旻啊……”
“不要……”哑着嗓子几乎是乞求般地开口,他望着对方那双溢满殷红泪水的眼睛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哥……”颤抖着蹲下身,少年柔软的奶音因为强烈的自责和恐慌而带着些微哭意。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阻止他……他明白……
他已经是出道的艺人了,正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期,这个时间点要是被传出什么负面的新闻,整个组合甚至公司,都会被毁得一干二净。
但正是无比清楚地知晓这一点……这份无能为力的挫败和痛心……
就连自己珍视的人都无法守护……朴智旻……你可真是……有够可悲啊……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被对方眼中绯红的隐忍生生逗笑的朴泰贤终于忍不住仰头放肆大笑,“朴智旻,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艺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明天就打电话给记者媒体,你们把我毁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智旻,走啊……快点走啊……”无力地抬手推拒着身前少年,但对方却沉默着,极轻却也坚定地握住了他除了烧灼般的撕裂痛感外已无任何知觉的手腕。
被强行打断的骨骼在皮肉里碎开,细碎的骨刺随着肌肉纹理的运动不断游走,他能清晰地感受那些衍生在血肉深处,比针扎更甚的疼痛。
“韩瑾安,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这才只是开始而已!我要看着你,痛苦得死都死不掉!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哈!”
“朴泰贤!”紧咬着牙关从咽喉深处撕扯出破碎的怒吼,少年紧攥着双拳但轻轻扯住他衣角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智旻……不要……快走……”
那双曾经总是满含着温柔笑意注视着他的漂亮眼睛瞳孔涣散,刺目鲜血顺着额角不断下淌蜿蜒,在昏暗灯光映照下宛如濒死的火烛般悄无声息地燃尽了最后一丝幽暗的火光。
在血液缓慢流失的冰冷中缓慢阖上双眼,恍惚间,他似乎又一次在梦里重回到那个下着凄厉寒雪的午后。
陷落在冰冷的积雪中,极白的雪地上刺目血痕风吹花开般纠缠蔓延,阴云密布的天空樱花垂落枝叶繁茂,有人伸手折下一支樱花递到他眼前,极白的指尖被尖刺蛰痛,沁血的花蕊顺着翠□□滴的茎干淌下鲜红的泪。
他看见了鱼,游曳在鸢尾蓝的海底,骤降的海啸不容违抗地强行扭断他淡白的尾鳍,它的尸体浮上天空,沾血的鱼鳞宛如雪花般片片剥落。
朦胧一片的耳畔突然传来极痛的呼啸声,尖锐的噪音呲呲刮擦着脆弱的耳膜,他挣扎着想要伸手捂住耳朵隔绝疼痛,但纤细的手腕却被人强行扼紧。
他挣扎,像是一条被炙热空气包围的游鱼。他真的好疼好疼,却连流泪都做不到,每一片干涸的鱼鳞都在刺痛,疼得发疯,泛白的手背青筋暴起,修剪整齐的指甲刺入柔软的皮肉,有温热的液体和殷红的腥咸顺着指尖缓慢滴落。
没来由地,他看见一束光猛地在幽蓝的海底炸裂,头顶水天相接处时空逆转,苍白的天空被海水染为蔚蓝,燃烧的太阳坠入幽深海底焚烧一切。纠缠生长的根刺穿坚硬的海脊,枝干被洋流扭曲折断殷红花朵冲破海面。
他闻见了樱花染血的荼蘼芬芳。
原来命运,终究还是没能宽容。
他最后的期限,终于,还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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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们去医院!哥你不要睡!我们这就去医院!”
就像是伸手紧紧拥住一缕即将悉数散去的烟雾,他疯了一样地背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奔跑在首尔永不见尽头的深夜中,无尽的惶恐的急切化作狰狞的恶鬼在身后追赶。
刺骨的寒风狠狠地卷入胸腔,转眼之间又化作冰冷的雾气从口中喷溅而出,他伸手紧紧抓住背上面色苍白的瘦弱少年,温热的鲜血从额角破裂的伤口不断滴落,在他布满汗水的脖颈上溅开痛入骨髓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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