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俊哲的巴掌没有拍下来, 那只举在半空的手被人握住, 猛地反剪到身后, 耳边传来“咔擦”一声, 紧跟着耳膜被惨叫声刺痛。
纪瑶睁大眼, 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 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 “行这么大礼，我可真受不起。”
陆远舟微眯着眼，嘴角上扬, 接得真顺溜。
“纪瑶，你不要太得意，我工作丢了你也别想好过。”纪俊哲又哭又喊, 扶着脱臼的手臂, 面目狰狞。“你别以为找了个流氓，我就怕你。”
纪瑶气急反笑, “别忘了你们住的房子是我的名字, 谁让谁不好过, 还不一定呢。”
纪俊哲一怔, 脸上的表情僵住, “你说什么？”
纪瑶懒得理他, 掉头往地铁站走。
“小侄女。”陆远舟叫住她，“我送你回去，省得路上又遇到垃圾。”
纪瑶回头瞄了眼弟弟, 听话转身。他这么生气地来找她, 沈御庭肯定做了不止一件事。
神经病。
纪俊哲疼得想死，听到陆远舟叫纪瑶小侄女，脸色更加难看。
纪瑶站在太阳底下太久，身上被热气烘出一身汗。上了车，一下子被冷气包围，感觉自己像进了冰箱一样，舒服弯起眉眼，“谢谢叔叔。”
“嘴巴说没用，起码得表示一下。”陆远舟笑，回头看了眼车后，打着方向盘缓缓把车开出去。
纪瑶撇嘴，没兴致跟他讨论要怎么表示，扭头望向窗外。纪国强好赌成性，当初沈家给聘礼，房子买在她名下，现金被他要走。
这两年估计也挥霍得差不多，沈御庭这个时候辞退纪俊哲，联想到他之前让她取行李的电话，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沈御庭不是撞邪，就是在憋坏。
“被霜打了？”陆远舟见她一脸不高兴，忍不住笑，“回家还是去哪。”
小姑娘的戒心重得很。他几次帮忙也不说请他吃顿饭，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他。
“回家。”纪瑶提不起丁点的劲。手机很安静，陈行云没有任何消息过来，估计是结果还没出。她排在第六个，后边还有二十几个人。
陆远舟又笑，摸了支烟塞嘴里打火点着，状似不经意的语气，“刚才那人是谁？”
“叔叔，你是不是想追我？”纪瑶语气凉凉。
“年纪轻轻就瞎了，真是可惜。”陆远舟吐出口烟，斜乜她一眼，谆谆教诲的口吻，“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只有弱者才会被欺负。”
纪瑶当没听见。
陆远舟捻灭了烟头，专注开车。他不用打听也知道，刚才那男人应该是她弟弟，并且是同父异母。
纪瑶的五官不是顶精致，好在眼睛大而媚，双眼皮很深且尾部微微上翘，平添几分风情。寡淡的五官因为这双眼，意外生动起来。
那男人的五官丑得略清奇，分分钟能吓哭小朋友。
路上，陆远舟接了个电话，余光瞄一眼纪瑶，嗓音冷冽，“他喜欢让他娶。”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挂断，又拿了支烟塞嘴里点着。
纪瑶惶惶不能心安，既担心纪国强找外婆要钱，又担心沈御庭不止辞退了纪俊哲，可能还做了别的事，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前方红灯，陆远舟停车，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闲聊的口吻，“你在华盛上班？”
“不是。”纪瑶心不在焉。
“那是去面试？你老公怎么不送你。”陆远舟难得好心情。
纪瑶偏头，漠然对上他的眼，“死了。”
“这么说，我倒是把你救出苦海了。”陆远舟笑。
“被雷劈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纪瑶噎他。
陆远舟怔了下，喉间滚出一连串愉悦的笑声，平稳加速开过路口。沈御庭听到这话，不知作何感想。剩下的路上他没有再说话，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车子停到楼下，纪瑶下车，想起自己这一路的冷淡，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下次见面，一定请你吃饭。”
陆远舟隔着车窗冲她笑，什么也没说，迟早要见面。
纪瑶抿着唇上楼，胸口闷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又恼恨自己辜负了陈行云。
开门进去，冷不丁看到客厅里除了外婆还有一个人，恍惚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自脚底流走，关上门，冷冷开腔：“你来做什么。”
纪国强蹙眉，“我来看看我丈母娘，难道也需要你同意？”
“这不欢迎你。”纪瑶没给好脸，换了鞋子掉头去厨房。
外婆隔几天就会把菜刀磨得锋利，他真来这耍赖，她不介意同归于尽。当初同意进沈家，她说得清清楚楚，聘礼现金他们拿，从此断绝父女关系。
“你这赔钱货，居然敢给老子脸色看。”纪国强怒极，“嚯”地站起身，双手叉腰怒骂：“能嫁进沈家是多大的福分，你竟然闷声不吭地离婚，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没有。”纪瑶拎着菜刀出去，刀背磕到饭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滚出去！”
“你你你！”纪国强气炸，抓起茶几上茶杯作势要砸她。
纪瑶漠然眯起双眼，拿起刀对准自己的脖子，毫无畏惧，“滚！”
纪国强骇然，脸上的表情凝固住，讪讪放下茶杯。“嘭”的一声，房门关上。
纪瑶丢开刀，想起纪国强有外婆家的钥匙，强忍着火气从包里翻出手机，给修锁的师傅打过去。他刚才走的时候，口袋里没少装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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