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饼二的冷战就在那晚的打闹中彻底消弭。
十一月很快便过到了头,雪一场接一场地下得格外频繁,今年的冬日较之往年要冷上许多。
成了太子妃的顺昌几乎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像一个普通公主一样过着高贵而平凡的生活。
成亲的前半个月我与饼二按照规矩不能再随意见面,只能窝在麒麟殿里,越晶因为要专心养胎几乎已经不出门了,好在还有知雪和常来走动的刘萱陪着我。
除了刘萱,整个太傅府的人似乎都与我不对付,刘良娣若不是心性失常,现下应该会拿刀将我剁碎了喂狗。刘冲更是恨我将饼二的前程毁于一旦,曾被我欺侮过的刘太傅本来就是个瑕疵必报的小人,于我的厌恶之情更是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整个太傅府只有刘萱能放下一切家庭成见,十分公正地同我交朋友。刘萱的温柔可人令婚期渐近越来越焦虑的我能够略为放松心情。
小墩子因为暗杀的事一直都不搭理我,刘萱同他的交情似乎还不错,有一回聊天时我同她无意间提及,自己小墩子为了小事闹矛盾之后,好几次刘萱都有意无意地从中调解,可惜小墩子一直不肯原谅我,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怪模样。
今次越晶来探望时我在她跟前说了几句刘萱的好,却不料那厮有些不高兴,一脸别扭地道:“我不喜欢那个刘萱,总觉得她太会做人,完美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撇撇嘴反驳道:“没有毛病的人不好么?在宫中会做人的女子才能活得更好。”
越晶撅着嘴道:“物极必反,你还是别同她深交,我爹说太会做人的人一定都是有心机的人,你跟我都是直肠子的人,若真碰上这类人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有些不乐意地挥挥手转移话题道:“还有几个月要生?”
越晶一脸幸福地笑着,伸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道:“已经五个月了,再过四个多月就可以生了,生下来的正好是暖春的时候。”
我点点头道:“开春之后天气和暖,再过些时节各类蔬果瓜菜都会出来,你们还真会挑时候造孩子。”
越晶脸皮厚厚地道:“那是自然!为了下一代自然要好好合计。等你们成了亲也抓紧生一个,若是一男一女咱们两家就订一门娃娃亲。”
我掩住心底的失落,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道:“门第差了些,我怕饼二不肯。”
越晶不满地伸手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记。
笑闹之中时辰过得也特别快,晃眼已是黄昏时候,卫笙京早早地就跑来接人,越晶耍小性子又在麒麟殿赖了许久才走。
临走时卫笙京趁着间隙将我拽到一旁:“明日你就要嫁人了,祝你们白头偕老。”随即一脸深思地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淡笑着问道:“还有什么就说吧!”
卫笙京沉闷地呼出一口气,皱着眉头问道:“赵子煜想卸去兵权交出帅印的事你知道么?”
我点点头道:“这是我同他商量好的,婚礼过后我们就会离开帝都。”
卫笙京摇摇头道:“这不稳妥,卸下兵权的他就像摆在砧板上任人切割的鱼,太铤而走险了。”
“不放下这些我们根本走不了。”
“那就留在帝都。”
“留在帝都?过每日勾心斗角的日子?那不是我和他过的日子。”
卫笙京有些烦躁地扬起头闭上眼睛,低声呢喃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他过的日子?我要去阻止他……”
“你想要北靖内乱么?朝堂之上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若他继续留在这里,总会有一些人心痒难耐,到那时乱的是我们北靖,便宜的是南绥,受苦的是百姓!这次出征你也亲眼见识什么叫战争,那不是小孩子打闹,你愿意北靖子民自相残杀么?”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看着说不出话的卫笙京,“我们走不光是成全子弗一人,更是成全整个北靖,你懂么?”
卫笙京攥着拳头,深吸一口气,绽出笑容道:“目光短浅害死人,领教了!若今后哪里需要我就写封信回来。”
四处寻人的越晶单手撑着腰肢,扯着嗓子喊得震天响。卫笙京听见喊声,面上露出几分急切,又随意叮嘱了几句急匆匆地跑去找越晶。
夜里躺在榻上,想到明日的婚礼隐隐生出一丝兴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现下这个时候饼二也许已经将一切该放下的都放下了……
苍茫的天际挂着一轮勾月,初一的月亮淡得就像水面上的一弧细弱的涟漪,细碎的星子像荷叶上的水珠一样闪着微弱而璀璨的光芒。
东宫的菊花早已残败,替代菊花的是一盆盆养在清水中的水仙,杳茫的香气淡若清水,被夜风一吹散在风里消失无踪。
子弗斟满面前的两只酒杯,温热的酒香混在冷风里不断飘洒。赵子煜伸手拿过一杯一饮而尽。喝完了酒的赵子煜伸手从怀中摸出两样东西放到子弗面前。
子弗抿了一口酒,指尖拂过桌上的帅印和虎符问道:“当真要交给我?不后悔?”
赵子煜豁朗一笑道:“已经有了最好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他扬手将手中的酒杯抛到身后,温柔地笑道:“她是妖!这样的她你还会觉得是最好的么?”
赵子煜不以为意地道:“这些我早已知晓,无论是人是妖她于我而言都是最好的。”
“你不怕我得了帅印和虎符之后杀了你?”
“她信你!我信她,所以我也信你不会为难我们。”
“哈……她信我?”子弗怅然若失地低声道,“你可以回去了。”
望着渐渐走远的赵子煜,子弗回转身问躲在身后暗处的小墩子:“都……准备好了么?”那透着伤怀的声音浸染着浓浓的情意。
小墩子恭敬而严肃地道:“都已妥当,就等殿下您示下。”
子弗冷冷地抽了一口气,回转身拿起桌上的酒壶重重掼在地上,酒壶碎跌在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十分清晰。
“哈!哈哈哈……”望着碎了一地的酒壶他终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抑郁由轻而重地笑着,狂肆寂寞的笑声和着冷风变得越来越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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